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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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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萬隻眼睛在暗暗窺望這那輛車駕,飄搖的風字旗于長街緩行,粼粼鐵甲暗光照刀,華京人窺望這一切,不斷從那眼生的隊伍中搜集作證,以判斷車中是否是那個曾刀懾寒關的血手親王。

他們猜疑着,驚詫着,直到那具偌大黑棺駛入眼簾,許多人在愕然之際議論的言語卻笃定起來,好像這樣荒唐的事,的确是那個少年親王會幹出來的。

道兩旁望不到盡頭的護衛儀隊一路延伸至皇城腳下,于是車中人挪開車窗,便能聽見遠方傳來的纛旓聲響。

高聳巍峨的皇城在馬蹄聲中現于視野,風臨單手撩着車窗,黑目冷冷望着那熟悉的宮城。

這座皇城她曾在紙上描畫過數十遍,看了更不止千萬遍,但沒有一次是如今的心情。真難描繪。

她看的是宮牆的磚瓦門雕,想的卻是她的父親皇弟,被抓走的寒江平康,押入大牢不知生死的僚屬,流放的部将,死去的摯友部下……天子依仗越清晰,她的失去就越醒目。

這種感覺甚至沖淡了她的憤,使她更能鎮定的仰望金吾纛旓下的龍袍。日光照得金繡龍流光奕奕,冠冕瑩輝,明陽輝光下,那位天子似乎也在看着她。

這樣也挺好的,風臨想。自己做過她的女兒,做過她的臣,做過她的棋子,做過她的禍患,唯獨還沒做過她的對手。

那就做一次對手吧。

風臨露出難辨喜惡的一笑,收手合閉車窗,華麗車駕駛入皇城。這棋局經年不結,棋手一方罷手一方拾子,落子不歇,而棋與棋手的身份輪轉更疊,從無恒定。作為棋子的風臨已死在邊南的夜,活下來的是棋手,也隻能是棋手。

現在,她也要落座了。

車駕勒停,長靴踏上宮道的這刻,風臨身上的輕甲都在發出呼叫,她望着前方為千百人簇擁的皇帝、皇夫,走向他們的每一步都帶着疼痛的快意。

一路未與風臨有半點交流的子丞相,此時此刻才擡起臉來,正望向這個孩子,日後她們關系如何,将全由她來界定。

腳一步一步在長毯上邁進,他人的目光束束落在身上。

皇夫白發雪容,藹藹雙目盈滿失而複得的痛憫,他用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女兒的面容,察看她是否多了自己不知曉的傷口,痛惜是那樣鮮明,哪怕風臨來前已極力遮掩好那一身傷病,他仍看穿了女兒僞裝下的隐痛。

他身旁的風依雲正端正站着,一年的時光,已将這位年少的人打磨成了容止有度的皇子,他像是擔得起事了,但在望到姐姐的那一瞬,他還是難抑激動的紅了眼圈。

虎贲軍的目光自背後投來,前方的内衛正在端詳打量,兩側劉謝兩臣對她恭敬禮笑,着紫袍的慕歸雨舉止尋不到半分破綻。風臨看到聞人言卿忍淚的眼神,瞄到魏澤五味雜陳的複雜目光,視角之外的柳尚書,她也在笑麼?

還有數不清的探究戲谑打量,都似箭射來,風臨如沐細雨,腳步穩健地踏向前方,迎向那一切的中心,這王朝此代主人的注視。

這位天子仍一如既往,投向人的眼神幽深如海,辨不出半分喜怒。她又在想什麼主意,又要把人怎樣磋磨?她的喜惡足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禍福,但風臨不會再為此所懾。

劉育昌的聲音已适時響起:“鎮北軍統軍大都督,北疆建節節度大使、淩寒府領州知、骁騎營雲麾少将軍、越揚州牧、南和九州都督、正一品禦州鎮北王風臨觐見——”

驕陽之下,風臨兩眼看着武皇,擡手從容叩拜,“臣風臨,恭請聖安。”

我回來了,父親。

我回來了,陛下!

武皇居高臨下望着她,列列作響的旗影倒投在她面容,半垂的眼眸掀開薄風,将地上人身影盡收眼底,她緩緩動唇,如一尊萬年淡漠的佛像,吐出毫無波瀾的二字:“朕安。”

“臣自離散,數百日,無一日不思念陛下。今重見天顔……”風臨于地輕笑道,“臣,銘感五内。”

“朕亦挂心着你。”武皇垂眸,面容淡漠得若雕像,“聽說你帶了個馬棺回來?”

風臨道:“回陛下的話,是有此事。那是臣的愛馬,舊年長姐所贈,十年相伴不曾相離。”

“那是該帶着。你是個重情念舊的人,這很好。”武皇看着她,話音尤為平靜,“朕記得那是個神駒,沒了倒有些可惜,那馬是什麼時候死的?”

風臨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臣不記得了。”

武皇直視她的雙眼,緩聲道:“是麼。那你打算将它埋在哪處。”

風臨颔首笑道:“臣葬在哪處,它便葬在哪處。”

武皇道:“如此也好。起吧。”

“臨兒!”

皇夫再無法等待,失而複得的女兒就在眼前,他怎能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縱一身華服重冠,此刻他也抛儀度不顧,快步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女兒扶起,擡手顫抖地去拂她的面容。

直到指尖觸碰到風臨溫熱的臉頰,皇夫才确信這不是夢。

心中一座懸山終于落地,皇夫這口氣終于松下,卻更難抑喜悅,牢牢抓着女兒的手,哽咽許久,才說出一句話來:“父親……好想你……”

風臨心像給人豁開了個口子,望着他蒼白的面容,痛道:“父親,您瘦了……”

她說完這話立刻低下頭,像是給那一頭白發刺痛了雙眼,懷着無盡的愧疚回握住皇夫的手,道:“是我食言,讓父親憂心……都是我不好……”

“你沒有任何不好。”皇夫輕輕搖頭打斷了她的話,雖然哽咽着,但他這句話說得異常堅定,“沒有。”

“面對這一切,你已做到你所能做的最好。”皇夫将風臨的雙手包握在手心,掌心的溫度傳遞到風臨冰冷的手指上,就像在給她力量。

“你能回來,父親為你驕傲。”

風臨眼瞳驟縮,一片水色銀光激湧于眸中,她廢了極大力氣才摁下這股酸澀的情緒,點了點頭。

然二人身後的武皇在聽見這句話後,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風依雲也想沖過去拉住姐姐說兩句話,但武皇就在面前,他精神沒來由地繃得極緊,竟是時刻留意武皇的神情,莫名擔憂着,以緻心中都有些惶恐。

慌恐什麼……風依雲在心中暗暗埋怨下自己,努力收拾情緒,暗呼一口氣,一擡眸,卻在餘光中發覺不遠處風和正在看着這邊。

似察覺到一瞬的目光,風和瞬息挪眼看了過來,二人目光忽地對上了。

風依雲當時便泛起一陣不喜,面上作笑顔移開了目光。照理他與風和目前還未有過直接過節,平日見面也算和諧,但不知為什麼,他就對這個皇妹喜歡不起來。

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覺得風和很怪,但又說不清哪裡怪。

“行了,去太廟吧。”

武皇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風依雲一激靈,緊張地看向姐姐。風臨看着武皇笑了下,這一笑如淩花綻華,帶着薄雪般的清輝。

這一刹那,僅是這一刹那,她像極了少時的皇夫。

“臣遵旨。”

武皇目光凝聚在她臉上,許久未動。直到見風臨給風依雲投了個安撫的眼神,武皇目光閃過絲複雜情緒,但轉瞬便消逝了,啟唇命人轉道,攜風臨一道往太廟去。

因風臨先前“死”時,喪葬一應具辦,也造了靈位供奉,而今“複生”,怎好不做撤置?既做處置,也必然要向先祖解釋一番。

此項事宜在入京前已有人告知,風臨也提前備了禮服,不算應對倉促。隻是這一進太廟,諸多繁禮,又淨又祭又告又拜,一番流程下來,媽的大半天就過去了。

在這樣衆目睽睽的嚴肅場合不好交談,直到結束前,風臨都沒得機會與皇夫、弟弟說上一句私話,更休論與丞相、慕歸雨她們對個眼神了。

她心裡有太多事太多話,像火烘烤着,眼見着大把時間浪費,她哪能不急。

直至下午寅時過一刻,繁瑣的儀式才終于結束。

風臨臉色稍霁,出殿立刻想找尋機會,卻不想武皇要皇夫同行,當着百官的面皇夫不好推拒。風臨亦不能在此刻與朝臣有過多交談。

偏偏武皇叫她在皇城中更衣赴宴,非但不許進後宮,就連王府的選項也暫抹去了。

風臨感受到其中異樣,幾乎笃定今晚夜宴必有算計。

什麼“朕特命尚衣局趕制绮服,雲逸必喜”……她才不信武皇會真給她辦洗塵宴,這一路風平浪靜的背後不知道藏着什麼,她須得趕快想辦法探點消息。眼見着現下最名正言順的機會将要錯失,風臨面上平淡,心裡卻生起絲冷恨。

抛開别的不論,女兒九死一生回來,與父親說點話的機會都不給嗎?

心真是夠狠。

隻是面上仍不能露破綻,風臨輕笑着謝了恩,乘上轎子,由人擡着往北皇城一處華殿更衣去了。

轎中風臨一落座,臉上表情頃刻散了幹淨,她抿唇沉思,忽轎辇外傳來一個低微聲音:“奴敬問殿下玉安。”

聲音一入耳,風臨立刻便認了出來:“梁少監。”

轎外人低聲道:“許久未與殿下說話了。”

風臨雙目微微睜大,擡眼看向聲音的方向,視線為轎壁所阻,理當望不到什麼,可風臨卻好像能窺見身影似的,定定看着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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