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腦海中第一個想法竟然不是戊翀為什麼要易容跟在她們身邊,而是她總算想起來第一次見蕭景時覺得他那句話有些耳熟的原因了——戊翀第一次見她時,也說過類似的話!
計晖看起來并不是很驚訝,倒是靈均和白駒兩人都有些錯愕,看着戊翀時像是在看什麼奇怪的動物。也不難怪他們會如此失态,畢竟戊翀貴為三皇子殿下放着宮裡的錦衣玉食不享受易容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跟他們玩角色扮演換誰都想不明白。
毋翀見自己被戳穿身份給大家塗增麻煩,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哈……抱歉。”
天麻首領低低的笑了兩聲,道:“既然三皇子殿下也在,你們就更該識趣一點了。”
靈均道:“你想怎麼樣?”
宣玑道:“把粟毒,還有那個……”她指了指夏侯淳:“不知死活的東西交出來,換你們三皇子的命,值當的很。”
能提出此條件想必宣玑應當是恨毒了夏侯淳那晚的暗算。氣氛一時間陷入僵局,雙方誰都沒有再開口。要讓計晖把粟毒讓出去是不可能的,更遑論還要把夏侯淳交給宣玑。若是暢快淋漓的打一場天麻未必會是對手,可關鍵就在于毋翀在他們手上,别說他是三皇子,就算隻是個普通老闆姓計晖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毋翀擺了擺手:“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你就這麼想要我的命?”夏侯淳揚了揚滿手的火折子,她的手下面就是那箱開封過的粟毒:“想要我的小命得憑本事來取,用人質威脅人算什麼英雄好漢?這粟毒恐怕你是帶不走了,現在換我跟你講條件,把你們的人質放了不然我這火折子可保不齊的就掉到粟毒裡去了。粟毒易燃,這火折子一下去恐怕頃刻間就成了灰燼。”
宣玑咬牙切齒道:“我不信你敢扔!”
夏侯淳自顧自道:“我數到三……”
宣玑氣急敗壞:“難道在你心裡這三皇子的命都無足輕重嗎?”
“一。”
“燒了粟毒對你有什麼好處?”
“二。”
宣玑徹底抓狂了,要知道這粟毒可是主子特意吩咐過要搶來的,若是讓這厮燒了她還怎麼跟主子交代:“你若敢燒我定取你狗命!”
“三。”夏侯淳也不多說廢話,手掌一松,那火折子直線下落眼見就要掉到木箱子裡去,突然那頭戴銀色面具的天麻首領鬼魅似得飄至夏侯淳眼前,在火折子即将接觸到粟毒的一瞬間眼疾手快的将火折子接住了。
夏侯淳感覺有一陣風朝着自己的門面襲來,不等她有所反應身體已經被人給帶偏離了原地,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天麻首領手握彎刀直朝她門面而來,若不是計晖将她拉的夠快恐怕此刻她已血濺當場命喪黃泉。
“好利的刀刃,可惜速度慢了點。”夏侯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家夥差點小命不保。
天麻首領冷哼一聲:“豎子嚣張。”
天麻首領還要取夏侯淳的小命,計晖擋在身前和天麻首領交上了手,夏侯淳往毋翀那邊去看,沒有天麻首領在旁邊挾制後靈均與宣玑打了起來,白駒趁機将毋翀從天麻教徒手中給救了出來,随後和那些教徒厮殺在一起。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夏侯淳有計晖護着倒是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隻是這樣終歸會拖累計晖讓她分心不利于和天麻首領正面交鋒。她左右看了看,見毋翀站在一旁沒事人似的看好戲,遂朝他招了招手。
“我?”毋翀指了指自己,做了一個口型。
夏侯淳點點頭。
毋翀精神狀态似乎好了很多,他将折扇展開,十分利落的将擋在面前攔路的幾個天麻教徒手刃,那扇風絲毫不遜色于刀鋒,每一下都能見血頃刻間要人性命。不一會便到了夏侯淳那邊。“找我何事?”
“我們兩個将就着湊活一下。”夏侯淳幾個小跑躲到了毋翀身邊,邊回頭對計晖道:“将軍不必擔心我,三皇子武功高強不會讓我有事的,你專心對付那個面具男,打他個屁滾尿流。”
天麻首領面具下的眉頭抽了好幾下,要不是計晖太難纏他此刻怕是要直接去取夏侯淳小命。
毋翀好笑道:“葉神醫倒是不怕樹敵?”
夏侯淳道:“有三皇子殿下作陪,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那廂靈均與宣玑武功不相上下,白駒前些日子的傷才剛好一點,現下又以一敵多頗為吃力,靈均在對付宣玑時還要抽出空去幫白駒,次數一多便被宣玑抓住破綻,當即一劍刺向靈均的胸腔處,好在靈均閃躲及時,雖沒有命中要害卻也被那一劍擦着腹部劃開了一道大口子,當即血流如注,一身黑衣被鮮血浸的顔色更深了些,滿室充盈着血腥味。
白駒心知是自己害靈均受了傷,一時間也顧不得與那些人糾纏,扶着靈均就往後躲,那宣玑怎可能會讓他得逞?那柄泛着寒光的軟劍緊追靈均不放,似誓要取他性命才肯罷休。
夏侯淳見了忙對毋翀道:“三皇子殿下,靈均受傷了還不快去幫個忙?”
毋翀道:“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會銀針刺穴,對付這些小喽啰不成問題。”
毋翀倒也不推辭:“那你可小心了。”說完,飛身去靈均那處幫忙。
夏侯淳提高注意力目視前方,偶有幾個蒙面的教徒朝她襲來都被她用銀針封住了穴道,一時間倒是讓人難以靠近,正在她想去靈均那裡幫他看一下傷勢時,身後突然有異響,待她猛地回頭去看就見一天麻教徒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對着她的後背高高舉起了長劍,根本不容她做出反應,眼見那劍刃就要落在夏侯淳身上,突然她見那人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是葉槐!
葉槐舉起自己手中的匕首,對着那教徒的腰身處狠狠地刺了下去,隻聽‘噗嗤’一聲,那教徒瞬間哀嚎不止,疼的松開了手中的長劍,縮在地上不住顫抖。
葉槐手中的匕首正是靈均留給夏侯淳,又被夏侯淳轉贈給了葉槐的那一把。靈均說過匕首上有毒,由此看來這毒毒性十分強大,竟是讓一個成年男子中毒後都疼的滿地打滾哀嚎連天。
方才若不是葉槐那一下,恐怕此時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劫後餘生讓夏侯淳後背冒了一層冷汗,她對葉槐道:“謝了。”
葉槐似乎也被吓得不輕,也不知是因為自己又一次對人用了刀子還是想到自己竟然救了别人一命,見夏侯淳對他道謝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隻是雙手握着匕首不住顫抖。
靈均與白駒那邊因為有毋翀的幫忙一時倒是安全很多,夏侯淳和葉槐兩人背對背嚴防有人突擊,那頭計晖與天麻首領的交戰也已經有了結果,計晖的劍架在天麻首領的脖頸間,高下立見。
計晖一襲紅衣在昏暗的火光下襯得有些妖豔,她身形颀長,站在天麻首領身旁竟是還要高上那麼幾寸,說話時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能從語氣中聽出不容置疑的權威:“住手。”
宣玑見天麻首領被計晖制住了,當即停手收劍,看上去倒是對自己主人的安危很是在乎,此人雖是心狠手辣了些,可對主人倒是十分忠誠。
“技不如人受制于你。”天麻首領被人拿捏住命脈倒也不懼,似是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極淡:“要殺要挂悉聽尊便。”
計晖道:“粟毒你帶不走,叫你的人自行封穴,退出财神廟三丈。”
天麻首領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區區一條命你要便拿去,什麼時候大名鼎鼎的血滴子計晖也會同敵人講條件了?”
雖然她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天麻,可如今靈均受傷急需醫治,靠計晖一人在這充滿瘴氣的密室内撐不了多久便會兩敗俱傷,與其如此倒不如各退一步,先保證安全再談其他。夏侯淳見天麻首領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但從方才宣玑的态度來看對方應該還是很緊張自己主子的小命,如此便隻能從宣玑着手:“宣玑姑娘,你看你主子都降了,為了你主子的生命安危着想是不是該配合我們一下呀?”
宣玑心中氣憤不已,卻又被人抓住命脈不得不壓住性子,大喊道:“所有天麻聽命,自行封住運氣一脈随我一起退出去!”
天麻首領對宣玑違抗他的命令很是不滿,怒吼一聲:“宣玑!”
計晖擡手封住了天麻首領的啞穴讓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宣玑邊帶頭往後退,邊退邊死死盯着夏侯淳放下狠話:“次此在這暗室裡吃的暗虧他日必定千倍萬倍在你身上讨回來!”
夏侯淳說不害怕是假的,她這條小命是窩囊活了一世後老天又可憐她賞給她的,如果真因為牽扯江湖之事死在宣玑手上,她心中也無法釋懷。不過事已至此,既然選擇站在計晖身邊,那麼如今的夏侯淳就必須和計晖同進同退,無論前路如何艱險她都會做好心理準備。
“宣玑姑娘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