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騷動絲毫沒有影響到那邊酒席的熱鬧,夏侯淳敬完一圈官家少爺小姐後,正要帶着可可下場,突然從内院裡傳來尖銳的求救聲。
雖然叫喊聲透着異常的詭谲和恐怖,但熟悉這個聲音主人的人還是能立刻猜到對方。
“是陰姨娘在呼救!”可可一臉擔憂的看向夏侯淳:“陰姨娘叫聲這樣可怕,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兩人還沒動作,那邊的大人聽到聲音後都以夏侯平為首,往内院跑去。
方才席間陰姨娘抱着夏侯潤澤去房裡喂奶,她身邊應該跟着嬷嬷才對。夏侯淳也顧不得想其他,帶着可可跟在了後面。
趙雲一行人見此也紛紛跟着夏侯淳往後院跑。
“老爺……老爺……”隻見陰姨娘頭發淩亂的抱着夏侯潤澤從房内慌忙跑出,見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夏侯平後直接撲進了夏侯平的懷裡,失聲痛哭,邊哭邊控訴剛才房内發生的事情:“老爺,您可要為妾身做主啊!方才妾身抱着二少爺回房喂奶,嬷嬷去廚房給妾身端燕窩湯,誰知妾身剛一進房,就看見夫人的表哥汪全有坐在妾身的床上,妾身轉身想跑,那個汪全有一把抓住妾身把妾身拽到了房内,他捂住妾身的嘴不讓妾身發出聲音,妾身便趁汪全有搶奪二少爺的間隙咬了他一口,這才得以解脫大聲呼救,老爺……”
陰姨娘哭得梨花帶雨,雖然已經做了娘親,可她的容貌卻反倒是比從前更加嬌媚動人,說話時眼波流轉,直引得在場男人無不心疼,所有女人心中痛呼:這個狐媚子!
陰姨娘淚眼婆娑,傷心欲絕的看着夏侯平:“老爺,您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若不是妾身跑得快,隻怕此時……”
到底是陰姨娘柔弱動人,夏侯平看着她既心疼又氣憤,看向一旁呆若木雞的王氏時猶如刀刃,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王芳!看看你娘家表哥做的好事!”
王芳,是王氏的大名。
夏侯平絲毫不顧及夫妻情面,竟當衆叫出王氏的名諱。
王氏又羞又怒,但此時她也不敢頂撞,畢竟如果事情正如陰姨娘所說的話,那汪全有這回算是把馬蜂窩直接扣在了她的頭上!
汪全有是她的娘家表哥,現在這個時候說多錯多,王氏隻能忍下這口氣靜觀其變。
陰姨娘倚在夏侯平懷裡低低的抽泣。
夏侯平對護院喝道:“還不快去把裡面的登徒子給本官揪出來!”
不多時,在一衆看好戲的視線中,隻穿着亵褲的汪全有被兩個護院架在身上帶出來的。
在場的閨房小姐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紛紛捂着臉跑到自己娘親身後躲了起來。那些個夫人們也是一臉尴尬,側過頭不去看□□的汪全有。
趙雲正要站到夏侯淳身前給她擋擋,就見淩王不知何時走到了夏侯淳身邊,用手捂住了對方的眼睛。夏侯淳則是用力踩了淩王一腳,随後帶着丫鬟走到了另一側。
趙雲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腳,突然覺得慢人一步也不是什麼壞事。
茯苓雙眼通紅的看着毋翀去夏侯淳那裡自讨沒趣,心中那股醋意越發濃郁。
光天化日之下見到汪全有幾乎是裸着被人從陰姨娘的房裡架出來,夏侯平身為男人的自尊心猛然暴漲,心中一股怒火促使着他必須做點什麼才能找回自己的男人顔面。隻見夏侯平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汪全有面前,擡起手對着汪全有的臉左右開弓猛扇了數下。
夏侯平此時早顧不得什麼家醜不可外揚,他隻想狠狠地教訓面前這個不知廉恥無法無天的登徒子。
夏侯平也算是男子中較高的,他巴掌又厚又大,隻是兩巴掌下去汪全有已經眼冒金星,嘴角溢出血線,更何況夏侯平連着扇了數十下,隻打的汪全有面部腫的跟豬頭一樣,真真是連他娘來了都認不出來。
王氏擔心夏侯平一氣之下将人打死,她見周圍人隻顧着看熱鬧,也沒個勸阻,無奈隻能硬着頭皮開口:“老爺,消消氣……”
豈料王氏話音剛落,夏侯平宛若利刃的視線狠狠地刮在了王氏身上,若不是顧及在場同僚,隻怕夏侯平都要給王氏幾個巴掌。
“畜牲!”這一句也不知是在罵汪全有還是王氏。夏侯平胸膛劇烈起伏,他指着汪全有對護院喝道:“還不快快報官,把這個登徒子給關到知府衙門裡去!”
上京城知府劉大人此時正縮着肩膀躲在人群中間,他努力地想要将自己隐藏起來,可他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
自去年王氏生辰宴那一場鬧劇過後,劉知府已經對同僚間的喜事有了後怕,再有同僚宴請他能推的都推了,唯恐出了什麼事惹一身騷。今日夏侯平喜得貴子,劉知府本也隻想禮到人不到,但是架不住自家夫人想來看看夏侯平的小兒子。事情過去那麼久後他心中也抱着一絲僥幸心裡:一次出事,總不能次次出事吧?
瞧——
還偏偏這次就又出事了!
盡管再怎麼不情願,劉知府也隻能硬着頭皮站出來:“夏侯老弟,這事還需要再聽聽汪全有的證詞,你先息熄火。”說着看了一眼身邊的婢女:“還不快去給你家老爺端杯茶來潤潤喉。”
斷案斷案本就不是隻聽一面之詞的事兒,為官多年劉知府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以劉知府的經驗來看,今天這事處處充滿了古怪。
汪全有身為王氏的表哥,仍憑他再怎麼糊塗都不可能如此魯莽,便是真對夏侯平的姨娘起了色心,也斷不會蠢到在今天人多眼雜的時候亂來。
再者,從汪全有被人帶出來到夏侯平狠狠打了十幾個巴掌,他從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這讓本就蹊跷的事更加充滿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劉知府便是個昏官也在多年的斷案中有了些許經驗,據他看今日這事必然不是表面這般簡單,普通百姓的案子尚且要斷的明明白白,更何況這種有權有勢的内宅之事,更不能掉以輕心。此時此刻他是可以順了夏侯平的意思将汪全有帶去知府,可若是其中有什麼誤會,汪全有再借此反咬一口,屆時真相大白夏侯府的夫人定然會在心中将他記上一筆。
到那時他可就真真是兩邊不讨好。
在場的官員中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道:“老劉,我看你是斷案斷糊塗了吧,人說抓賊抓抓奸捉雙,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依我看就該直接定了汪全有的通奸罪。”
聽聞此言,陰姨娘哭的更傷心了:“大人,妾身沒有啊……妾身用身家性命才護住了清白……若不是還念着有個剛滿月的二少爺,妾身倒還不如死了幹淨……”
夏侯平瞪了那說話的同僚一眼,随後摸着陰姨娘的後背安慰:“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此事我定會為你讨個公道。”
陰姨娘楚楚可憐的抽噎道:“多謝老爺……”
也有看不慣陰姨娘的柔弱做派的夫人出言諷刺:“夏侯大人,這件事牽扯到貴府夫人的娘家聲譽,依我看啊這事應該聽劉大人的,不應該聽信一面之詞,如若查明後其中是有誤會,那不是傷了王王夫人的心嗎?”說話的是在場某位大官的原配夫人,她此生最看不慣的便是後院裡那些姨娘,在她看來這些姨娘一天到晚除了使用狐媚子手段魅惑老爺,就沒别的正經事,和圈養起來的妓/女沒有區别。
王氏聞言感激的看了對方一眼。
就在此時,汪全有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他擡起頭,眼神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随後又低頭看向自己的下半身,随後發出爆鳴:“我、我這是怎麼了?”
王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你怎麼會在陰姨娘的房裡,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汪全有面帶疑惑的看着王氏,他見自己衣衫不整的被大家圍觀,臉上還有火辣辣的痛感,再一想到剛才王氏的問話,心中頓時明白了個八八久久。汪全有也是個人精,他知道現在急着撇清自己沒有進陰姨娘的房裡絕對沒人相信,隻能盡量開脫讓自己處于無辜的處境:“我剛才突然感覺身體不舒服,想去客房休息,可能是走錯了房間,沖撞了陰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