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子點點頭。
吉偉不可思議,如果裡面真的隻是普通的犯人,那他剛剛在這裡杵了那麼久算什麼?
算他蠢???
吉偉猛地想起來:“伊戈爾不是說要我們兩個人一起進去嗎?裡面到底有什麼?”
啞子指了指半開的門,意思顯而易見:你自己進去看。
本來還有一些激動的吉偉這時卻退縮了。
他梗着脖子道:“反正明日也能見到,你今天都送好了我還進去幹什麼。”
笑話,他又沒有自虐症,才不想一個人去看裡面的東西。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啞子笑了笑,轉身把内牢的門重新關了起來。
吉偉心裡悄悄松了一口氣,他生怕在啞子面前丢了面子,以後不好立威,見啞子不是非要看他笑話讓他進去,吉偉如釋重負。借着回去的路上,吉偉又偷偷打量了啞子好幾眼,對,沒錯,他,跟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哪裡不一樣了?
吉偉說不上來。
但是這都不重要,現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打聽,也是他來宮裡的唯一目的——
他要找到計晖的屍身。
不管是死是活,他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能死心。
好在這個活簡單,送完飯後一整個下午都無事,吉偉先是溜去了内牢的大食堂,與那兒的夥夫打成了一片,不過是吹了幾個牛,那群沒什見識的夥夫已然将他當成了戰場上頗有實力的頭頭。
“吉哥!”一看起來比吉偉還要年長些的男人一臉豔羨的看着吉偉,很是激動:“戰場上刀劍無眼,吉哥竟然能次次平安歸來,那不僅僅是靠的實力,還有上天的庇佑啊!”
男人年輕的時候上過一次戰場——不,說是上戰場也是擡舉他了,實際上他當了逃兵。
可能是懼怕死亡,也可能是承受不起面對無數死傷的場景,在上戰場的前一夜,他選擇當了逃兵。
代價是一雙好腿。
他故意從高處摔下來毀了一雙好腿,從此隻能做個跛子。以此才能逃脫當逃兵的死罪。
吉偉聽着他的稱呼,心裡總覺得别扭。吉哥吉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罵他雞婆。
“戰場麼都是九死一生的,能活下來的都算是撿回來一條命。”吉偉笑着端起一碗水潤了潤喉嚨,說這麼久的話他早就幹了:“你們是不知道,以往經曆的所有戰場之中,唯獨和泰平的仗最是難打。”
“這個我知道!”有人舉起手道:“我以前聽說過泰平有位骁勇善戰的女将軍,可讓咱們遭了好大的罪,死了多少人呐,啧!”
吉偉趁熱打鐵将話題繼續往那位女将軍身上引:“誰說不是,老子活這麼久就沒見過那樣的女人,長着一副好皮囊殺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人道:“你說的是計晖吧?”
吉偉摸了摸臉上的胡茬子:“嗯呐,是呗。”
“聽說這次栽在了人猿手裡?”那人壓低了聲音道:“我有個在軍隊的老鄉說的,死的可慘了,發現的時候眼珠子被擠爆了,一條腿都被大蟲給拖走了!”
吉偉眉心一跳,整個人抖了一抖。
“是你老鄉親眼看到的嗎?”
那人沒發現吉偉的異常,擺了擺手道:“哪兒能啊,具體什麼樣也就隻有人猿知道,我們都是聽說來的。”
吉偉悄悄松了一口氣。
不管從誰嘴裡說出來計晖的死訊,他們都沒有親眼看到。
有人道:“甭管真假都和咱們沒什麼關系。”
“要我說還是死了好。”另一人解氣似的道:“你們想想她殺了咱們大疆多少人,害的多少娃子沒了爹,那些寡婦領着孩子哭的眼睛都瞎了,家裡生一個的爹娘投河的都不少嘞!”
上了戰場生死有命,大疆損失慘重,難道泰平就毫發無損嗎?
再說了,戰争也不是計晖挑起來的,要怪隻能怪上面的人野心太大,不滿足于現狀,怎麼能怪到計晖身上去?
吉偉想為計晖說點什麼,可看着一群人深以為然的表情,張了張嘴嘴,那些話最終沒說出口。
罷了,他說與不說,對計晖的名聲都沒有任何意義。
大疆人都不喜歡她。
突然,有人帶着幸災樂禍的口吻道:“這麼一個鼎鼎有名的女将軍活着的時候無緣得見,也不知道死了之後能不能見到。”
吉偉看了他一眼,咧着嘴扯了一抹假笑:“難不成你知道她的屍身放在哪裡啊?”
本是諷刺對方的話,卻不想……
“可不是麼。”那人沒看出來吉偉表情中的不善,反倒是有點得意洋洋,全然忘了之前怎麼答應好友消息絕對不外露:“爺這裡正好有點小道消息。”
……
吉偉喉頭一哽,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打聽到了存放計晖屍身的地方。
“在哪裡?”
那人警惕的望着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氣氛一時僵住,衆人探究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吉偉的身上。
“呸。”吉偉陡然惡狠狠道:“三年前老子弟弟初次上戰場,她殺了老子弟弟,這筆仇她活着的時候報不了,死了老子就是尿也要尿她身上出口惡氣!”
衆人豁然開朗,一人安慰道:“她死都死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咱們都得往前看。”
吉偉沒說話。
那人看他表情不善,隻以為他心中還有氣,繼續道:“現在兩國交戰,我倒是聽說計晖的屍身要被運至泰平去磋磨他們的士氣,你還是别想着報仇了,小心惹禍上身。”
“怕什麼!”先前對吉偉透露消息的男子突然揚聲道:“死都死了難不成還能詐屍?”
他看着吉偉,眼裡閃過一抹精明:“想要報仇也不難,就看你有多少誠意了。”
吉偉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另外幾人見吉偉二人學說越邪乎,都識相的散了,他們可不想知道那位大将軍的屍身在何處,更不想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