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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郁不知是這句話說得是過于了解他,又或是帶了些揶揄的損,想到自己特意跑來就是怕桃郁誤會自己想要解釋,可人家早就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麼原因才去要調香配方,總之,就這一句話,讓他看起來有點兒像個傻子。
時辰恰好到了桃郁要歇息的時間,她見秦覽沒話講,就直接開門趕客。
“既然沒别的事情要說了,那你走吧。别打擾我了,有事再聯系。”
轉眼間自己就被她扔出門外,見着面前“啪”地一聲毫不留情關上的門,秦覽張了張口,最終是欲言又止的擡手一扶脖子,悠悠長歎了一聲。
他知道桃郁的習性,也就沒再繼續再桃郁眼前晃悠,先回了密閣跟部曲标明方向,讓潛伏在各地的他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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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風見秦覽似是有事要辦,但這次總歸是出去執行任務,而非遊玩,面色多了些謹慎。
“你去姜府做什麼?”
秦覽笑嘻嘻地将手臂搭在信風的肩上,彎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晦銳的光。
“你放心,我與你主子同為一條道,找她,自是有事兒要辦。”
“……”
信風神情難盡的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好吧,但是去了也不一定見到姜小姐。”
勾搭在他肩上的人随意笑了聲,聲音聽起來毫不介意。
“無礙,我這次去也就隻想先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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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姜念在廂房内整裝好了衣裳,讓桂枝梳理了發,即刻便算着時辰,提前半炷香就到了倉庫那兒。
姜家的倉庫沒有什麼可以招待客人的地方,既然那公子表明說要在倉庫所見,不去藥肆的目的估計是為了掩人耳目,她就必須得找個可以坐下談話的地方。
在腦海裡先排除了幾個地方,最後隻剩下先前帶蕭映竹參觀的那間實驗倉庫,和員工平日工作的倉庫。
最後姜念還是選擇将這談話的地點,放在倉庫外的一處陰涼樹下。
隻不過還未走到那棵樹,另一道身影先忽現在她身前。
面前的男子五尺有餘,他眉目舒朗,英氣非凡。身上暗沉色的護衛衣裳被熨燙的整潔筆挺,霎是沉穩肅殺之氣。
“屬下信風,奉蕭國公之令,特來守護庫房重地,以防不測。今日初見姜小姐,還望請海涵 。”
有了上次晴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情況,這次眼前突然又冒出一個暗衛,姜念已經習以為常的接受了。
聽到他自稱的名字,剛想開口回話的姜念忽而一頓,轉念問道:“你是給晴和雨取名的那位……?”
一直半跪垂首的信風眼中劃過詫異,低聲回:“是。”
不知晴今日有跟她一起過來嗎?
姜念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但周邊除了她與這名暗衛,就隻剩下跟她一塊兒出門的茯苓。
最近總覺得她與晴和雨關系不太熟悉,相處起來也不太自在,正想着找一個話題來讓彼此熟絡一些,以後也比較好吩咐事兒,而現在即是一個時機。
但目前還有别的事兒,因信風這一出現彙報插曲,随即想起的零碎雜念稍縱即逝。
姜念移開目光,看到旁邊倉庫窗戶裡頭正工作的員工們,也就知曉蕭映竹特意又派來信風的意思。
想到自己的同盟夥伴如此貼人心,總有着不必言說的默契,接下來因為即将要面見陌生公子,心理上所帶來的勞乏也散了不少。
“嗯,我知曉了,以後直接喚我小姐即可。”
她點點頭,朝着信風微微一笑,眉目間清透溫軟。這幅靈動的神情,在初晨微醺的橙橘光中如靈動翩飛的燕。
原來主子喜歡這樣的姑娘。
頭次真正的站在吃瓜前線,信風表面神色沉着而穩重,暗自壓下即刻便想回去和雲岫分享最新八卦情報的心情,略一點頭即隐匿在樹下。
姜念目送着信風消失的身影,穿堂風拂過耳際,撩起了青羅輕紗袖邊的一角。
她倏忽垂下頭,搭在袖邊的纖指绻起攥住,防止它被忽而縱起的風撩掀,正想往樹下石桌那兒走,後邊即響起了一道陌生而清朗的聲音。
“這位小姐便是屏州的姜家千金?”
随着聲源看去,入目玄色華服金蝶翩翩若飛,高高梳起的墨發如絲瀑,那雙淩厲而漂亮的臉型與疏眉朗目相襯,倜傥恣意,氣度非凡。
即便此刻未遵循那些文雅的見面禮儀,忽然插了一句談笑問話,也不會令人忽而突兀錯愕,反倒似如山川而來的清風,舒淌在衆人的心間,讓人越覺得親切。
姜念側過眸,在華服公子面容上停留一瞬,腦海中的記憶忽現一瞬畫面。
那副畫面很模糊不清,像池塘裡驚起潋滟的波光,轉瞬就失去蹤迹。
邁出的步子一停,她轉過身朝這位華服公子行一禮。
“民女即是姜念,不知閣下……?”
華服公子往前走了幾步,朝她擡手笑道:“姜小姐與我之間不必拘束,既為同道中人,将我當友人相待閑談便是。”
聽着他這麼言道,姜念自是沒再拘禮,側身邀請他前去樹下的石桌上入座。
石桌上早已被桂枝備好了花茶與點心,負責照看倉庫的茯苓站在石椅後邊未動,隻垂着眸,面色神情淡雅,不聞他事。
在華服公子入座,桂枝正與他倒茶進盞之時,姜念斂下眸中情緒,抓住這一刻靜默迅速思考回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