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先前并未見面過他,而他卻說自己與她為同道中人,那麼就說明他單方面的知曉了解自己所做之事。
而即便手中掌握着情報,也不似不速之客那般突然來訪,而是主動露面邀約相談,像是表明了自己的誠意。
外加這幅面孔總給她一種熟悉之感…
潛伏在周邊的暗衛沒有動靜,四周安逸着,姜念總覺得自己的思緒卡在了一個關鍵的地方。
她微微掀起正思索的眼,對面的公子正側着臉與桂枝道謝。
等等,這個側臉。
腦海中蒙上水霧的場景像是被人擦拭過一般,突然亮堂清晰起來。那昏暗之中在姜府倉庫前路過的馬車再次映如她的腦海。
當時因為風而掀起車簾的一角,裡邊所露出那男人的側臉,似與面前的公子漸漸重合。
心中的思緒同時指向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倒是讓姜念猶豫了起來。
既能知曉她在做什麼,也就清楚她背後的事兒,那些事既然牽扯到蕭映竹,則不是敵,便是友。
他如此坦率的将立場表明,周邊潛伏的暗衛也未動,是否說明他确實沒有威脅?
還是在等着她命令的時機?
對面華服公子此時往這兒看了過來,瞥見姜念面上不顯的神色,卻似知曉她心中所想一般,攤手笑道:“姜小姐若是猜出了在下的身份,不妨直接坦白告知。”
他語氣中笑意不掩,正饒有興緻地等着回答。
姜念勾起一抹笑容,輕輕搖搖頭。
“閣下未免将民女想得太神了些,不過思緒倒是有的。”
她擡起眼,眼底的光清明。
“在下莫非是蕭國公的親友?”
華服公子挑了挑眉,對姜念的回答不置可否。
“你覺得我很像他的血親?”
“……”
這倒是沒有。
隻是想将回答的範圍畫大些才這麼回。
姜念正欲繞過此話題,不打算在這兒糾結,想直接進入這次會談的核心,可對方倒是不覺得時間正緊湊着,垂眼品了口茶,才開了口。
“姜小姐猜的不錯,在下是蕭映竹的好友,之後直接稱呼我為秦覽就行。”
他慢慢擡起眼,手中的茶盞輕輕晃了晃。
“這小團甜醇如桃,不像是集市上常賣的茶,莫非是小姐特調制的?”
忽然被問起這個,姜念怔了一下,随即點點頭。
“清泉小團初飲時極為苦澀,但餘韻甘甜。民女喜歡那抹甘甜,因此在沖泡方法上稍作調整,使茶的尾韻更加悠長。”
明面上随是這般說,其實姜念直接将茶改為現代的果茶。
秦覽垂眼往裡頭瞥了眼,似對這茶饒有興緻,他随即擡眼接着道:“如此有意思的花茶,倒是适合在花朝會上與香囊相得益彰,一舉奪魁。不知姜小姐今年可有意将這花茶與香囊一并帶去參賽?”
一旁的茯苓擡起了眼,往秦覽那兒一看,又将視線轉到姜念身上,神情多了些疑問。
姜念此時聽着秦覽說着這話,一時有些不知挑揀什麼詞兒回,而茯苓又站在她身後,她也不能窺其秦覽這問話的妙處。
頭次聽到花朝會這個活動,先前都沒聽桂枝與茯苓提起,是這個朝代的特有節日嗎?
可是周邊也不像是會舉行與花有關的節日。
屏州雖多山水,但花的品種單一,并不算百花齊放、競相争豔。
但也說不定是有,隻是大家都知曉,所以在到活動的時間裡才會提起?
她對上秦覽若有所思,帶着點兒不知從何起的好奇看着自己,剛想開口回答的話語又頓住了。
……都是蕭映竹朋友了,也有可能是個心眼多的,接着這個活動來打探自己身份?
不過誰會借着是大家認知裡常有的事情來打探呢,這個朝代裡應當沒有時空這一概念。
她還真是被蕭映竹試探出陰影了。
紛雜情緒收起,姜念避開花朝會這一節,隻挑着可以從原主喜好入手的地方回。
“民女對香囊興緻淺,不會自制香囊的。”
她回以一笑表示歉意,垂眸捧起手中的花茶,顯出少許無奈的模樣。
秦覽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終于得願進入八卦正題,想打探的蕭映竹感情進度情報以另外一種形式問了出來。
“花朝會也并非自制香囊不可不是嗎?你還可以拿他人贈送的。”
茶湯裡她所倒影的皎潔面容忽露出一瞬怔然。姜念擡起頭朝秦覽搖了搖頭,準備接着回答将這個可能暴露出自己身份的話題給跳走,以便進入正題。
“秦公子誤會了,民女不曾收到過他人所贈香囊之物,我們不妨換個話題閑談?”
對上秦覽那像是聽得到自己想聽得答案,而略有滿意的神情,姜念壓下心底忽然産生的小小疑問,繼續問道:“我很好奇秦公子今日來訪是何緣由?此刻願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