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覽聽着話，收起手中的紙條，沒搞懂蕭映竹這會兒才和姜念氛圍有那麼些好一點兒了，現在又是要鬧哪樣。

看了眼有些怔然的姜念，怕蕭映竹未來香薰送不出去，随即開口替她回道：“這有什麼，大部分人都聽聽就過了，姜小姐，沒事的。”

姜念瞳色清淺的眼回望過來，似才回過神，靜如湖面的眸漪起一色波瀾。

剛剛還在想怎麼回蕭映竹這明裡暗裡都在懷疑她身份的話，沒想到看起來事不關己，隻愛看戲的秦覽會幫她回話。

她含笑轉開眼，朝蕭映竹行了一禮，面容上多了些不難察覺的揶揄。

“姜念素少留意榜文，所知有限，令蕭公子見笑了。”

前些陣子還在藥肆與徐伯提市價的事兒，再之前還去悅江閣探聽消息。

情報細節之處都會被她翻出來仔細抽絲剝繭尋覓個遍，外界公開的榜文她會不去關注？說給街上三歲小孩聽都不信。

看着姜念一副狡黠認定自己拿她沒辦法的樣子，蕭映竹漫不經心摩挲着指節上的扳指，卻沒搭理她的話，先涼涼地看了眼秦覽。

“？”

被他這一眼看的脊背透涼，秦覽莫名一愣，用視線回了個問号回去，轉眼随即在兩人間流連片刻，在姜念神色上稍微停留了幾秒，腦子如通電一般，忽而敏銳觀察出一絲不同。

左右想明事理頓悟後，有些乏味地轉過頭，擡手一勾站在一旁看夜景的雲岫脖子，往街旁觀月樓大門口走進去。

“走走走，别在這兒站着了，吃飯吃飯。”

“啊？”

脖子上勾着的手力道有點兒重，雲岫被他拽了一個踉跄，身體不由往前傾，跟着秦覽的步伐往樓内走。

“等等，等等，主子還沒一起進來——”

“啧。”秦覽低下頭湊到雲岫耳邊低聲道，“沒看到那兩人來往暧昧不明嗎，站那兒當什麼活靶子。”

晚上在車廂被某兩位間接性的整成了鹌鹑的雲岫瞬時停止掙紮，郁悶抿着唇往裡頭走，邊走邊用餘光往後瞟，看着和蕭映竹有了些距離，随即低聲問道：“他們倆到底什麼關系啊？看着親密又不親密的，但是要說沒點兒私情我又不信。”

方向一轉，店小二笑容滿面的迎上來，問了所訂的雅間後，即便先被帶到了三樓。

這個高度蕭映竹五感再好也是聽不到了，秦覽慢悠悠拿起先送上來開胃的茶水倒了一杯給自己。

“這你就不懂了，他們就喜歡這種暧昧不明暗自拉扯較勁的調情，你别看明面上現在看着這樣至疏至近的，說不定過一陣……”

話沒說完，瞥到月白色衣一角，飲到一半的茶水突然嗆了嗓，秦覽随即放下茶盞，換上一副面孔朝被店小二引路到此處的蕭映竹揚眉笑着轉了話題：“來了啊，那也該上菜了。”

剛剛才提的話題被他微妙的略過，招呼艾到自己旁邊坐下，把對面的座位留給後來的蕭映竹和姜念。

艾手中提着油紙包，裡邊是方才放在車廂正中間的幾大顆圓球黃金酥，此時在雅間，黃金酥的辛辣姜味與甜酥味兒更濃郁了些。

她站在秦覽旁邊，把這油紙包，再次擺到了木桌正中間。

不管這點心有多難吃，在怎樣也是從路邊撿到的孩子，也不能一點兒情都不領。

秦覽悠悠長歎一口氣，伸手從攤開的油紙上撚了其中一個球，凝望圓球片刻，掀起眼望了望其他正默不作聲坐在座位上的人。

“怎麼都不說話？小艾拿了點兒家鄉特産，各位不先嘗嘗？”

剛剛才被這圓球點心辛辣到，姜念這會兒再也不想體會吃起來又辣又甜的點心，對面秦覽朝這裡看，她眼神柔靜，慢慢别開目光。

蕭映竹掃了眼耳垂還有點兒泛紅的姜念，随心勾了唇，掀起眼開口淡淡将這個話題擋了回去。

“既然喜歡，就自便享用，無需強作大方。”

“……”

蕭映竹眼神淡涼，無言神情即可自行領會。

旁邊的艾轉頭用黎黑的眼看着他，舉着的圓球點心的手略微一滞，秦覽笑眯眯收回了手。

“好。”

“謝謝你。”

—

晚上的宴飲與洹都平日的禮儀不同，一開始姜念隻當雲岫與艾是守衛來的，沒想到也坐在席上。

聽着秦覽解釋說，一般有親近好友遠行外出時，他們都會辦個宴席。

信風雲岫等暗衛們早已和他們出生入死了好幾年，往年要辦的任務少不了他們，相處久了，熟稔，也就當好友。

與好友告别，當然要辦個私人宴飲。

現在留在屏州的人少，信風和晴、雨出任務，也就隻讓艾與雲岫來，算是為今後的任務順利舉行的一個祝願。

姜念與蕭映竹的暗衛們交流不多，這些天見到一些，在他們之中即便不相熟，也能感到如她與桂枝茯苓相處般的暖意氛圍。

但這兒的兩個主人，除去蕭映竹是國公爺以外，從下午秦覽提的隻言片語中，姜念推測他的身份為首府嫡長子。

這樣身階高位的兩人，會和屬下關系并不淡漠，反而如家一般團結，是極少見的。

即便姜念是現代人，在洹都待了幾個月，也不由将這兒的禮儀套在他們身上，可他們這般的相處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這樣的意外，她倒是挺歡喜，同他們之間相處，暫且感受不到這個朝代裡不平等的那一部分，她也就能稍得到片刻喘息。

隻不過他們背後是因何種原因才會如此選擇，她即不能去暗自揣摩，隻等她與蕭映竹以後相處的在熟稔些，或許可以知曉一二。

—

五人在雅間裡因秦覽開了個頭，沉寂散去，又相笑交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