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失去洳的行蹤後,玄圭他們便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礦洞裡。經過幾天的排查埋伏,礦洞裡确實還有人在開挖礦洞。
因此,他們的計劃第一步便是輪流派人駐守在那唯一的礦洞口前,準備等裡邊工作的礦工出來休息後,再尾随着裡面工作的礦工進去。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些天多暴雨多雷,七峽山下方的土質早期被鬧饑荒的百姓開挖過,土質疏松,經過傾盆雨水的一沖刷,樹一倒,泥石流一出現,上山下山的土路就全都被封死。
山下人的上不去,山上的人也下不來。
之前失策,被那位“洳”拖延了一天半的時間,等被“洳”發現被迫進了地下通道後,想到七峽山神像的地下室裡還有着其他繪着圖的賬本沒拿,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好在“洳”為了吸引玄圭和溪枕的視線,也沒再去那邊的地下室,若是不出意外,那些本子還躺在桌上地上。
但有好也就有壞,近日連天暴雨,那地下室本身就年久失修,之前玄圭進去了一次,雖然出來後把石闆挪回原位了,但保不齊在哪個旮旯角冒出什麼漏洞或是漏縫。
若是進了雨水或是外頭地上的積水,那地上桌上的書就算不被浸泡壞,也會受潮導緻發黴。
因此,即便路難行,也必須要前去。越早了結後患,被主子罰的幾率也就會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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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暴雨稍微轉小,玄圭與琰和琖穿着蓑衣,借着自身極佳的夜間視力,抓住時機,在山下尋找上山的辦法。
七峽山地偏,在現在被鎖城還有層層森嚴戒備的官兵下,這兒更是枯寂蒼冷,隻有連綿雨絲落在笠帽上的細響。
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開鑿聲,在他們抵達到山腳下不久,又響起來,斷斷續續,不真切。
幾人皆習武,聽力自然高。
尋聲辯位,礦洞在森沉夜幕裡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隻給人留下一團隔着昏稠霧氣的陰影。
“……開采?”
繞過被雷劈斷的粗樹幹,踩着混雜着濕濘雨水和黏腳的泥巴,琰調了調帽子,擡頭往上看。
烏鴉落在琖的肩頭躍躍欲試,可惜一出蓑衣,淋濕的羽毛很快又變得沉重,沒往遠處飛一會兒,又“咻”得鑽進自己本該安分待着的地方縮起了頭。
打牆的聲音不遠不近環繞在空蕩的山裡,衆人皆默默無聞,心裡想着同一件事兒。
山裡物資匮乏,接連下了這麼多天雨,偷曠的曠工食物竟然管夠?
雨天潮濕,城内的天氣便是無比陰寒,更别說是在本就不見天日的礦洞裡。
那他們又是用什麼生火做飯的?
在上山前,七峽山的礦洞附近他們都排查過了,唯一一個廢氣的木屋在山腳下,以礦洞的位置,在礦洞裡的那些礦工們完全到達不了下面。
深夜的雨漸小,烏雲蔽日的清光又複出一輪,前面的道路看得清了。
他們在路的兩頭分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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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
隔日上午,姜念醒來推開門時,蕭映竹已經閑散地靠在木廊内的柱子上有一陣子了。
聽到身旁木門被輕輕推開的的動靜,他回過頭,柔淡地室外光線映着他韶豔殷美的臉,靓麗的讓她眼神一晃。
蕭映竹視線悠悠落在她還有些睡意未散的恍惚臉上,輕散挑起眼。
“醒了?”
摸不準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宗門的天又是隻有分明兩色,姜念放棄從天色那兒判斷時辰,移開眼後注意到蕭映竹那抹輕淡調侃又似笑非笑的神色,面色忽怔,随即清淺一彎眸。
“嗯,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之前一覺醒來發現蕭映竹就坐自己屋裡時太過于震驚,平緩接受後,姜念再一打開門發現本尊如重現上次的情景一樣再次出現在門口,她已經是習以為常,波瀾不驚。
“辰時。”
蕭映竹直起了身,眉眼帶了點兒松散的怡悅。
“桃郁準備了餐,喚我來叫醒你,走吧。”
今日他又束起了高挑青絲墨發,雪白如月牙般的袖衣此時已然換成了那件绯紅翩翩的華美錦衣,待他走出木廊側過身時,她才發現竟配了把墨劍。
與他之間漸漸熟悉,再看他穿這身衣服,姜念已經沒有當初見到時的畏懼感。
因為本就在蕭映竹後頭,因此他走在前的步伐特意放慢了點兒,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動,姜念心知是在等着她,腳步也就略加緊,不一會兒就輕快走到蕭映竹身旁,與他并肩。
瞧着他冶豔側顔,姜念歪了歪頭,笑道:
“你剛剛說來叫我,可這是我自己醒的,等下桃小姐怨我晚來了怎麼辦?”
少女用玉簪将部分青絲挽成一團簇,其餘又散搭下來,擡眸仰頭望向他時眉眼清澈動人,纖長飄然的發尾被這一動作掃得帶起恰好的弧度。
是近日從繁忙事務中偷得片刻閑暇,她平日恬淡的面容都變得生動俏皮,連血色也上來了不少。
眼前少女正半埋怨半嬌啿着,蕭映竹瞥了她一眼,在那靈動又耀人眼的面容上微停一瞬,輕笑一聲,語氣漫不經心:“那就說叫不醒。”
“?”
姜念睜大眼,見着蕭映竹又轉回了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過了會兒又了無生趣的收回視線,嗓音揶揄淡淡。
“是嗎?那就這樣吧,桃小姐若是問了,我就說蕭公子喚醒服務是一點兒聲都不帶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