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本想移開點兒書冊,看看裡邊長什麼樣的動作立馬熟稔地轉了個彎,他擡手遞給了面容上冷意仍有點兒未散去的姜念,啟唇笑道:
“姜小姐是想找這本書?我剛剛拿到,正想交予你呢。”
沒料到爵室還有秦覽和艾在,姜念微微一怔,眼下自然不會将不好的情緒傳遞給别人,心中念想一轉,面上又恢複了平常溫甜的樣子,淺淺展眉彎起了眸。
“謝謝秦公子,真是麻煩你了。”
她伸手接過,低眼仔細看了看,便雙手拾着書本的一邊,垂放在身前。
—
這本書本來也就放在桌上的顯眼地方。
在姜念看不到的地方,蕭映竹涼冽掀起眼,神情舒淡,沒有任何不悅之色。
像沒感覺到臉上那片刻如無形刀割的沁涼,秦覽特别和顔悅色的收回了手,無比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謝意,又心安理得的如功臣一般靠回了椅背上,懶散地翹起二郎腿。
爵室内總共也就四個人,姜念一進來就見到秦覽手中那本書,自然而然走到面前接過時,剛好站在室内的正中間。
面龐上能感覺到其餘兩人隐隐約約的視線,她自動無視掉身後的那一位,側過頭,将書别在蕭映竹看不到的地方,舒展眉與艾甜甜笑道:
“小艾怎麼在這兒?”
“……”
耳邊姜念的話與對面投來的微冷視線交疊映在一起,艾從蕭映竹隐晦辨别不出情緒的面容上撤開眼,靜靜回答。
“他讓我回這裡。”
姜小姐看她和閣主的神态亮閃閃的,語調也很溫軟,和看蕭君的一點都不一樣。
好奇妙。
—
蕭映竹讓艾來這兒?
心中漫起不知名似在流淌的情緒,姜念一時想起剛才關上的門和寂靜的室内,本不悅的心思忽然微妙起來,略微一頓,又轉了眼,片刻後才回:
“……這樣嗎?好吧。”
餘光還能看到蕭映竹的衣角,方才的情緒變好了,可手中還有書的分量,她仍記是挂着蕭映竹收書的事兒。
生氣生氣不起來,可要立馬緩和情緒面對蕭映竹她也辦不到。
在原地斟酌片刻,姜念沒打算多留一個視角看蕭映竹所在的方向,不管怎麼樣,目前的冷臉還是要保持住的,不然之後怎麼想都會覺得又奇怪又尴尬的。
腦中思緒糾纏糅雜,她偏過頭,見四下裡也沒有需要再提的事兒,而手中又拿到了書。
現在就可以回方才的船艙打開書看看桃小姐到底送了什麼書給她,就這樣想着,姜念腳步一轉,剛想從爵室裡走出去,肩膀上不輕不重搭上了溫涼的手。
她身形一頓,轉頭往後看。
蕭映竹舒散平淡的眉眼情緒難以辨明,見着姜念頓住了步子,他才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手,目光落在她臉上片刻,不知心底思量着什麼,又清淡看了她一會兒,才别開眼,淡淡道:
“秦覽剛剛拿到了情報,你看看。”
察覺到這動作語氣裡的幾分漫不經心,但又辨别不出這和之前比,又有點兒細微變化的感覺從何而來,眼下人家這麼說了也不能不領情面的直接走,姜念即刻從他臉上移開目光,淺淺應了一聲。
“哪裡?”
“诶,這兒,這兒。”
秦覽伸手把方才的蒼郡情報給了她,又收回手,手臂搭在椅子背上。
“你看看哪裡不了解的,我……不,蕭映竹給講。”
“嗯。”
爵室本身就是用來觀察敵情,用來指揮戰鬥的地方,哪有多少椅子。
蕭映竹從旁拿了最後一把椅子自然而然的放到姜念身後,散淡的往旁邊一靠。
他的視線不鹹不淡的落在自己眼前的這張紙上逡巡,姜念觸碰薄紙的指腹有點兒發燙,她不動聲色的挪了下指尖的位置,垂下眼靜默閱讀起來。
“礦穴鑿礦不息,溪枕找于鶴未歸。蒼郡近期疾疫。行人稀少。琰之情報延一日傳遞。”
寫字筆畫極淩厲,一張紙幹幹淨淨,未沾任何雜質。
姜念翻了個面,在空白的背面停留片刻後擡起頭:“還有嗎?”
對上她求問的視線,秦覽目光一看艾。
艾發呆似的後知後覺回過神,忽然發現周圍視線都轉向自己,瞳孔驟縮後又緩緩平複,把方才說給秦覽的話又重複道了一遍。
“……屢次未抓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