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覽回來帶了一身的糖霜味兒。
說是帶艾去市井的時候,路中奔跑的小孩撞了個滿懷,那孩子手中的糖葫蘆直接蹭到了衣服上。
“市井近日人很多?”
姜念從艾手中接過赤門當地的特産,産生了點兒疑問。
雖然沒見過秦覽出手的樣子,但能當上情報閣閣主,還不會遭人暗殺遇刺,肯定不是什麼三腳貓功夫。
若不是市井街道上人很多,他避開的幾率當是很大才是。
秦覽無奈笑笑:“他們沖撞地猛,要是不擋一下,估計就摔地上了。”
整潔的圓桌上堆滿了從那邊買來的小吃,出清居前孟峥還詢問要不要同去當地有名望的餐館吃頓飯。
若要真答應了,一頓晚餐上又是八百個心眼。
蕭映竹還未回答,秦覽便笑眯眯地婉拒了。
因為有要事在身,孟峥雖有些掃興意味,但也未多勸,相别後便各自分行了。
“所以你侍從跟了一半路程後就跟丢了人?”
秦覽洗漱完,回到客棧為他們多空出的房間,半途差進來,他隻聽到後半部分的内容,就插了話。
注意到是有關孟峥的事兒,秦覽乏倦的面容多了些興味,從旁邊撈了一把椅子坐下松散翹起了二郎腿,單手托腮看向欲言又止的衆人。
被秦覽打斷話的蕭映竹倒沒他那麼有興緻,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惡:“他極其擅長喬裝。”
在還未到達赤門時,他就提前安排了人手,在這兒潛伏着觀察動向。
然而,直至到清居之前,并無關于皇子的半點消息。
這樣的情況極少,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到赤門前準備即周全,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等到見到人後,也就不再需要潛伏了。
誰知他在清居裡見到昌德帝所派來的皇子後,對應上眼前皇子的面容,塵封已久的記憶倏忽開了。
孟峥即是當年他被秦覽從戰場上所撈回去,在崇政殿與昌德帝理論時,站在角落裡聽到細枝末節的皇子。
分别後蕭映竹對他留了個心眼,暗中令侍從去跟随他的蹤迹,不過顯然易見,還是跟丢了。
“喬裝?”
“怎麼喬裝?”
秦覽回想起情報閣給他彙報的消息。
孟峥按調查的信息來看,應當是體弱多病的。
昌德帝能令他來掃清主教殘黨,看來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疾病是醫治好一點兒,能支撐他出遠門,處理繁雜事務。
但要讓這副身體做到在人群中無聲無息換裝,還能逃過蕭映竹布下眼線,還是極其困難。
這不僅涉及到斥候之道,對人的身體素質和體力也有需求。
“男扮女裝?”
能想到的喬裝都想了一遍,似乎隻有這個能說得過去。
但因為對這塊領域不算熟悉,秦覽無法想象出孟峥換一副着裝的模樣,有點兒一言難盡。
“并非如此。”
蕭映竹慢條斯理擦拭剛剛沾了點兒油漬的手,輕描淡寫:“他能輕易改變氣質,讓人難以辨認。”
熟悉的人忽然換了副性格與作風,即便無比相似,稍一恍神,人就循迹無蹤。
通常去追蹤情報的不是堂堂閣主本人,秦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隻能在腦海裡大緻構想一下,重點即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按這麼說,他先前未封王前即能輕易影去自己行蹤了?”
“初因病隐,後以功封王。”
秦覽掐了掐指關節,随心笑了:“還真不一般,天時地利人和啊。”
雨滴連線從屋檐欲墜而下,冰涼的水汽看得姜念下意識眨了眼,攏起外裳。
她對朝廷貴族間皇子争奪權位的事情并不關心。
下午孟峥對她的身份也頗為在意,試探了幾次,都被她真真假假的糊弄過去。
有蕭映竹在,雖是不擔心孟峥能找到她的真實身份,但應付了一下午,腦力過甚,此時也是累了。
古代貴族還真是不好當。
一句試探即勝過十幾句詢問,稍不留神,就會被帶偏。
好在比起她的身份,孟峥倒是對秦覽更感興趣一些。
他像是喜好貴族密聞的那一類,将利于自己的事件當作把柄,在需要時歸為極其趁手牢靠的棋子。
回想起孟峥那一副饒有興緻的面容,姜念漫不經心地想,秦覽這是遇到對手了。
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在去蒼郡與其他人彙合前,還是不要針鋒相對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