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有聯系?”
記得沉江鏖戰那場戰役之後,蕭映竹對朝廷的看法和變化很大,連同着清平郡主應當一起屏蔽了才是。
蕭映竹不動聲色的将孟峥方才所問之事扯遠,漫不經心回道:
“誕辰宴見面過一次,不算相熟。”
孟峥垂下眼,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片刻後不以為意的勾起唇。
“也是,是我多慮了。”
雪荷與荷花有一字之差,但全然是兩種不同的花。
不過好在清平郡主與長公主的喜好有幾分相似,連同雪荷也有栽培,因此這空子蕭映竹即直接鑽了。
孟峥同清平也不算熟悉,當年未出宮時僅偶遇時見過幾次面,兩人性格不同,也沒有像蕭映竹同他倆那般微妙的關系,自然是無話可說。
而從鄉野回皇宮時,清平郡主待人的态度也愈發不好接觸,常以疏離待人,自是不可能在和孟峥有過多的交集。
再走幾步就到了姜念所在的待客廳,兩人本身關系不算和睦,扯去棋局上的試探與猜忌後,也就沒話可談,索性一同靜默,想着各自的事情,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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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廳内沒有仆從在裡邊等候,一切與蒼郡核心軍情事件無關的人選都被屏蔽了出去,周圍即布下了于鶴隐藏于暗中的守衛。
秦覽和姜念說完話後沒過多久,蕭映竹與孟峥一前一後即來到了大廳内。
聽到門被拉開的聲音,姜念掩去有些欲要顯露出來的複雜神色,平靜地朝最後來到大廳内的兩人盡了禮數。
溪枕同于鶴一起來的,也就間隔在兩人之間,坐在與孟峥落座的不遠處。
他擡頭看了眼孟峥的神情,眼中似有疑慮即逝,趁着還有些确定的時日,垂眼簾輕輕一瞥擺放在桌上的杯盞,開口詢問:
“趁交心之談未及,敢請殿下容下官一言。”
對上溪枕笑意不明的眼,孟峥沉默了片刻,看了眼正端正坐着的秦覽,點點桌面,示意地回望過去,笑道:
“下官但言無妨。”
見到孟峥同意,溪枕放下心中即定的思量,坦言道:“方才下官與長史同至,偶遇一仆從面色膽顫,不知府邸是否有所不安?”
要談的事情很機密,溪枕與于鶴前來,從明面上看,他這樣問也無可厚非。
可除去表面的話,其内裡無非是探究孟峥是否在懷疑他們。
溪枕若是預想的沒錯,孟峥定不會輕易坦坦蕩蕩地坐在這兒,同除去于鶴以外,所有皆不熟悉的人合作,必須要找點兒能斷言兜底的東西。
若是他想的沒錯,這仆從就能印證其所想。
孟峥顯然是聽出溪枕話裡有話,見都在各自揣測着心中所想,了然一笑,輕巧地回擋過去。
“府邸安危自有親軍守衛,自是固若金湯,溪長史可是多慮了?”
短短一句回答期間,溪枕快速掠過蕭映竹的面龐,見他無意義,眼底笑意也就深了些。
“殿下所言甚是,下官确是過慮了。”
小插曲一晃而過,幾人漫不經心的跳過剛才彼此互相的試探,即進入了正題。
“上一任指揮同知是主教的殘黨,特意留下這張纂改的核對印信。”
“那麼他就是受到烏糜教徒的旨意,為的便是拖延時間。”
于鶴嗓音淡淡的将這兩起案件簡略複述而過。
“人死後即不能掌控自己本想掌控之物,想要讓現任不明事理的指揮同知在無意間将這事情辦妥,還需要其他人來輔助。”
最先開口提合作的即是于鶴,因此他在線索上并未遮掩。
“想諸位同末将一樣關聯起同一個方向的事情,因此末将命人将這些官員的名字與長相畫了出來。”
于鶴把便攜的畫像攤放到桌上。
“這些即是屬下排查過後,可以确信暗中與烏糜教徒有勾結之人。”
這些官員雖與蕭映竹所查的稍有出入,但兩人調查方向不一樣,所牽扯進來的人或多或少會有變動,也是很正常之事。
“除去這幾位官員。”于鶴點點幾名芝麻小官,“其他人皆暗中觀察,并未打草驚蛇。”
話語稍頓片刻,他又接着道:“以及那名船夫,找到有關的線索了。”
“殺死他的人即是烏糜教徒,類似與刺客一類,末将已找到他的蹤迹。”
這話吊的人心半懸晃,可偏偏于鶴又在這個節點止住不講了。
他有意地在這兒保留了情報,做了個"請"的手勢。
“末将暫且言及于此,餘事尚請蕭國公賜教。”
于鶴的語氣不卑不亢,甚至沒有多少波瀾,整個人都很平淡,如靜默的死水,在某一刻來臨前,都會一如既往的等待着,安靜地蟄伏在不甚明顯的地方,仿佛任何令人焦躁之事都無法打擾他,打斷他。
隻要看到他淡淡地坐在那兒,一手端着盞,極靜地垂着眼。
高束起的青絲分明披散至肩後沒入桌底,與青白的衣袖相襯,墨染般淡雅,似一筆點漾開的墨卷。
誰又能想到這位不染纖塵的人即是當今殺伐果斷的親軍指揮使?
姜念思緒跟着話題走,關鍵時刻不由屏住了吸,匆匆看于鶴的那一眼,甚至有感铮铮琴聲。
暗自感歎一番人不可貌相,她思緒一動,聽到前邊的蕭映竹接着他的話,悠悠開口。
“嗯,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