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蒼郡接下來應對烏糜衆的發展,蕭映竹将從宗門所得的情報精練的複述一遍,順便将驗實推測的證據拿了令秦覽拿了出來。
兩兩相對比,衆人看着那株植物陷入短暫的思考沉默。
“按蕭國公所說,假設這株植物真長在礦洞裡的話,那我們目前最主要的目标即是探明礦洞裡所開采的人為何?”
七峽山礦洞傳聞一事在場的人們或多或少都聽過,但真去仔細了解探尋的到沒多少。
畢竟本身礦物開采非己事,而神怪傳聞經過上一朝代主教之事,了解内情的人有許多已改變了以往無比信奉神怪的觀點。
而同樣受影響的是,國家的祭祀和宗教雖然都存在,但信徒數量卻已随之減少。
因此,現在忽然将這一直放旁隻當傳聞轶事的事兒擺在眼前,當成最重要的正事來處理,即便再此前有了蕭映竹隐隐的暗示,對此有心理準備,大家也仍有些驚訝。
“嗯。”蕭映竹對這株植物不再複述,繼續道,“烏糜衆很可能借這次将肇亂之機置于疫疠之上,若疫勢愈演愈烈,便會流言四起,民心惶惑,正是攻進來的好時候。”
于鶴正起神色,随即召來了一名守在外面的手下,低聲耳語幾句。
短暫的任務交接片刻,蕭映竹斂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戾,垂下眼皮望向畫着栩栩如生的那一面植物圖。
待客廳的門輕輕被人合上,等長廊上的腳步聲遠走,他才說了第二件事。
“以及,五皇子在蒼郡,烏糜衆很可能想借五皇子之手,将未來即發的疫疠帶到朝廷。”
此話一出,衆人皆反應過來,稍愣怔片刻後,孟峥笑意也散了,冷聲問:“你如何判定孟堯在蒼郡?”
方才剛掩下的猜疑又騰升而起,蕭映竹毫不意外孟峥會是這個反應,彌漫在待客廳的茶香不散反濃,聽着他的問話,蕭映竹反而随心勾起了唇。
像是有心報複一般,他輕飄地說出幾個字。
“因為,他就是我引的。”
?
姜念筆記記錄到一半,筆尖在書面上忽然卡了一下,落下了一點墨痕。
即便姜念是他們對弈裡的局外人,也當知曉這場言談最忌諱的便是在交談時仍互相保留猜疑。
方才進來時,她若是沒看錯,蕭映竹與孟峥之間稍顯劍拔弩張的氣氛是有些消散的,甚至可以用緩和這個詞來形容。
先前推斷在蒼郡城外孟峥昏倒時,姜念就在想蕭映竹和孟峥很可能因為一些事情——或是極其關鍵的事情互相看不順眼,又或是想法不同多年了。
眼下彼此能在言談前緩和氣氛,她還在想這或許是個好開頭。
但是,現在好像還沒到言談内容的一半,就忽然将五皇子提出來……
雖然在聽到蕭映竹主動提出五皇子行蹤時,姜念心裡就隐隐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介于先前蕭映竹沒将這一事告訴她——又或是這件事兒發生的時間在姜念與蕭映竹能彼此放下戒心談話前,因此她對這事兒一概不知。
但聽到蕭映竹的下一句,姜念就全然明白了。
蕭映竹既然近期能常住在屏州,說明他确實是按着原有的計劃,将屏州放在首位的。
而孟戬能殺死原有的二皇子,鸠占鵲巢的行為,肯定不是什麼腦袋空空的反派,雖目前仍然未見過面,但必定也是多疑又心思慎重的性子。
想到先前孟戬派人兩次打探她行為的作風,姜念随即便聯想到他鑽人心空子的可能。
身為鸠占鵲巢的二皇子,孟戬很可能會從内部下手。
當下的五皇子,或許就是孟戬要下手的目标。
但不知道孟戬與蕭映竹在交手間發生何事,蕭映竹可能是提前知曉了孟戬的行動,将五皇子調虎離山了。
不過按當下的情況,孟戬顯然也留了後手。
五皇子既然不能到屏州做何事,那麼孟戬便将這趁手的棋子當成好用的棄子,一并除掉了。
而除掉的方式——便是讓疫疠感染上五皇子,借着将五皇子送到皇宮裡。
若是能在那裡邊引發一場疫疠,好運的話能除掉昌德帝,那麼這洹都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孟戬會用什麼手段來整這些,而其中又通過了哪些事情來布置,姜念自然是一概不知。
不過她能肯定的一點是,這有點兒粗略的推理是推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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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幾日都介意着蕭映竹和她之間的事情,因此都避免自己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怕自己一不小心便露出了何破綻被蕭映竹發現。
……雖然被發現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就是了,但想到對方看一眼就很可能知曉心中所想,她心裡就會開始尴尬,然後有些不自在。
剛才太過于驚訝,直接往蕭映竹那兒看了,眼下匆匆将目光别開,往到一旁正吸引蕭映竹注意力的孟峥,姜念莫名感覺有點兒僥幸。
“為什麼要引孟堯來這裡?”
孟峥凝眸,語氣難掩冷意。
“你應當知道孟堯其母與昌德帝之間的關系。”
“他若是出了事——”孟峥預想到今後可能會發生的推測,頓了頓又轉言道,“你阻止不了的。”
“到時候誰來負責?”
“蕭國公,你有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