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方靜默了下來。
姜念松了一口氣。
啊啊啊啊真是的,要是兩人真在這兒打起來了,到時候其他人過來詢問,她豈不是百口莫辯!
多大的人了,都二十幾歲了也不至于這麼沖動吧。
一個敢挑釁,一個敢動刀。
不是都在這詭谲權謀局裡浮沉多年了嗎,這沉穩人設崩得也太快了吧。
好在姜念隻敢在心底吐槽,面前兩人即将要做的動作因她的話而暫且停了手。
這座府邸的主人永遠不會回來了,而府邸裡的仆從都知曉這邊的言談不是一般人能靠近的,因此在夜晚到臨前,他們都不會靠近這兒。
方才言談結束,那些守衛的人也走了。
或許這是他倆能在這兒直接針鋒相對的原因。
因為周圍沒有外人。
而激起這矛盾的導火索,便是她。
他們能借着她這個人,來挑起沉寂多年埋藏在時間底的不悅與否決。
但按眼下的情況,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
要是打起來的話,一切都會完蛋。
雖說蕭映竹與昌德帝之間有着别樣的關系,可帝王心仍難測。
既然将肅清國内一切殘黨的任務交予孟峥,那麼孟峥絕對是被昌德帝看重的那一個。
現在若是激發矛盾,那便是——蕭映竹這邊的情報會與昌德帝那邊的聯系斷裂。
領兵打仗需要情報,情報分析是由蕭映竹來的。
想要赢得東瀾,這兩樣缺一不可。
不管是為了誰,都必須停手。
“......”
感覺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姜念緊緊拽着蕭映竹衣袖的手,忽然被對方反扣住。
她心裡一驚,下意識想倒退一步,但是預估不到這兩人下一刻的動作而不敢動。
萬一再做了些多餘之事,打破這片刻僵持的平衡可就不好了。
周圍凝寂,四處空氣被固在原位,那焦灼的氛圍在緩緩的流動,不知過了多久,對面傳來了衣服摩擦的細窣聲。
孟峥直起了身,右手離開了劍柄,像是在嫌棄什麼,須臾後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他視線在姜念與蕭映竹相握的手上停頓一瞬,沒再多說一句言語,抿着唇,神色很不好看地轉過身,不再有過多挑釁的動作,直接往原來所要離開的那處走。
是因為什麼緣故惹怒了他?
孟峥不是因為他在邀請自己的時候被蕭映竹打斷而不悅,是因為别的事情。
不過不管怎麼想,最終的答案都和猜疑與權力脫不了幹系。
姜念心底情緒複雜,還是她想的太簡單了,預估的太低。
孟峥對王位的執着很深。
但表面隐藏得太好,很容易混淆他人的感知,因此若非是看到了剛剛那一幕,她是想不出他是這麼執着于這項權力。
曆代以來,每代人都為這個位置而争鬥不休,因而戾氣深重,即便如何收斂,都難以隐藏那根植于心的貪欲本性。
但孟峥……他給姜念的感覺,更像是渴望不束縛于宮中的自由,更似遊玩山水的俠客那一類。
這種說不清的矛盾感在她的心底纏繞,他人想法與她無關,但與她所參與之事可有很大關系。
這些人心若是未能有摸個可以安心的底,雙方的猜忌便會不停延續下去,這對目前的事态發展是極其不利的。
好在剛剛她一打斷,兩人就直接休止于此。
畢竟都明事理,現在選擇崩裂,絕對不是最佳的選擇,也無法利益最大化。
但是未來又該如何?
孟峥的背影在長廊盡頭繞了個彎,即隐匿在那抹刺目的光中,不再進入姜念所能看見的視野。
那股焦灼忽而消散了。
緊繃到極緻的心弦在這一刻忽松下來,周邊的空氣瞬間褪去殺伐的氣味,逐漸恢複原有的甯谧緩和,不遠處的溪水又開始潺潺流淌,細窣的風聲打斷了姜念稍有的愣神。
感覺到右手上異樣的手感,她垂眼往旁看去,才忽覺緊張之餘,不知什麼時候起,和蕭映竹的左手相牽了。
那雙手長得極其漂亮,骨節分明,白皙修長。
是因為這些天一直有意無意地避開他的緣故,現在再看到這雙手,竟莫名産生了許久未見的感慨。
但感慨歸感慨,她若是個手控,或許還會産生出一點兒不舍得放手的心裡感覺,可惜她不是,而眼下他們兩人的關系,也絕不會到這一步。
以前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姜念動了動右手,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中掙脫出,往後稍微退了幾步,和蕭映竹拉開了距離。
保持在一個不遠不近,不會令人太過于不自在又尴尬的界限内。
對方不說話,面色也無什麼多餘的表情,對剛才的事似是無關于他一般,是抽離出繁雜塵世的人,一副散淡又随心的模樣,微垂着眼,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面容上。
為了掩飾心底忽起的心悸,也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有逃避的心理,姜念率先開了口。
“你和秦公子談完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