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此時在不開口會有些不合适,但這樣的氣氛下,在提一些和蕭映竹父母有關的事情并不好,姜念張了張口,剛想把剛才分析出的孟堯動機拉出來當擋箭牌,卻見蕭映竹俯身湊近了她。
熟悉的清冽香氣撲面而來,姜念一時屏住了呼吸,微仰起了頭,想在退一點兒地,腳後跟卻抵在了桌子的邊角。
在蕭映竹的視野裡,姜念的任何反應和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面對她此時警惕而起疑的反應,他似乎并不在意,甚至将平日無比看中的同盟信任抛諸在腦後,對她這份疑心的越界視若無睹。
門外的響動比蕭映竹的動作慢了片刻才到達。
在姜念要出聲之時,他垂了垂頭,食指抵在唇上,漠然地比了個禁聲的動作。
血紅的吊墜與墨發相襯,卻和這身雪青的袖衣成了明顯的反差。
配上僅有月光的屋子,他冶豔的面容比起過往所讓人感覺到的美麗漂亮,更像是一種超脫人心的恐懼。
姜念最怕這種莫名其妙轉變情緒的人,因為這一類人完全揣測不出他下一秒會做什麼。
身後是沙啞變調的八音盒,身前是宛若男鬼的蕭映竹。
她被夾在這兩者中間,一動也不敢動。
在一片昏暗的寂靜裡,姜念保持着動作,由着蕭映竹的手勢,暫且提起神,注意門的外邊。
藏書室那時蕭映竹的動作也很突然,是因為有緊急情況發生。
現在他這樣做,也估計是這個意思。
隻不過此時她的動作又和在藏書室一樣,整個人的姿勢都無比别扭。
好在此刻能看到她這幅姿态的人也隻有蕭映竹一人。
......這是她在此時要緊關頭可以想的事情嗎?
還沒待姜念繼續飄忽神遊,屋外就傳來一陣聲響。
似是有人在推動這扇門。
她記得蕭映竹進來時隻是随手帶上。
中間有一陣被八音盒吸引目光的時間,蕭映竹是在那時将門給反鎖上了?
姜念移動了下目光,暫且放下剛才對他莫名而生出的恐懼,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蕭映竹瞥了眼那扇門,又漫不經心地轉回眸,極清地扯了下唇。
一個敷衍又乏味的笑。
雖沒給她給予回應,但這幅神情不言而喻。
他是料到了之後會有人來這間屋子搜尋什麼資料,所以才那麼快地帶她來到這兒,順便将門鎖上。
隻不過行動雖比對方快上一步,但與之相應的,是他們出不去了。
兩個月以來的行動,已經讓姜念對正常情況下的蕭映竹想法心有靈犀,此時也不在是什麼辨别不辨别蕭映竹是人還是男鬼了,逃命最重要。
也不知道是他們是怎麼做到這一步的。
從堂堂正正的國公爺與發明驅蟲藥的正經藥肆之女,變成偷偷摸摸躲人收走資料的鬼鬼祟祟之人?
也不能說是小偷。
總之,姜念不想将任何不好的詞彙來形容他們,幹脆在人前面打了個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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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湊得極其近,見蕭映竹稍有退開一步的迹象,姜念趕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見對方停下動作,探究地看她下一步要做什麼時,姜念神色正經的指了指他的手,然後用視線暗示她此刻要手寫的想法。
彼此視線對焦,腦袋裡的弦好像通電了一般,蕭映竹竟真的應着她的話,攤開了右手。
不愧是她剛剛才說服的絕妙好拍檔!
姜念低下頭,在蕭映竹的手心上寫下幾個洹都字:外面的人會破門而入嗎?
蕭映竹垂着眼輕淡地瞧着她,眉眼間忽而漫上的玩味沒退,随後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那縷未明的陌生氣場還未散去,但姜念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繼續寫道:那他們和剛才的是同一批人?
蕭映竹輕輕觸了觸她的手指。
意思是對。
姜念偏了偏目光,思索着剛才在路上來時的想法,随後挑出最想問的問道:他們是孟堯的人還是孟戬的人?
隻要知道這個答案,那麼目前迷霧一般的狀況就能明晰許多了。
瞥見姜念在昏暗中也無比明亮·透着求知好學·無比好奇的目光,蕭映竹頓了片刻,意味不明的噙着散淡笑意,慢悠悠地伸出指尖,在姜念愣怔間,寫下了兩個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