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掉價了。
面前惹了姜念的人偏生就站在她的面前,視線落到她的臉上,将她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室内沉默到窒息,姜念偏開頭,轉了身想往其他地方走。
有蕭映竹在的地方總是令人呼吸不暢。
擡手碰了碰那被他攥疼的皮膚,姜念深深呼吸了一下,欲從儲物室的另一邊繞過。
周圍的空氣冷冽,深呼吸後才發覺自己竟然氣到發抖。
全身上下都似被凍住了一般,像冰凍住的冰塊。隻有鼻息間是溫熱的。
姜念擡手微微低頭擰了擰鼻子,才發覺自己眼眶也帶了點溫度。
她這是哭了嗎?
有什麼好哭的。
多情善感。
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合适這樣,何況對方也不是什麼值得她這樣對待的人。
姜念想再深呼吸一下,發覺自己難過情緒的愣神瞬間,身後不知何時落了誰人的墨發。
冰涼刺骨的手指再次拂上她的皮膚,按壓在了她的脖頸處。
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面頰旁,蕭映竹冰冷笑意的聲線輕輕響在姜念的耳旁,悠悠的語調令人毛骨悚然。
“你以為何?”
他調侃一般戲谑地擡着眼望着姜念,視線一寸不離開她的面容,勾着唇,繼續緩慢說道:
“姜念,你把你的一廂情願加在我身上,還不容我有怨氣了?”
“還是說——你自以為是認為的‘我’,就是真正的我了?”
姜念微微垂着頭,發絲因力道而垂落下來,遮擋住了她發紅的眼眶。
她不想在這時候去回答蕭映竹的話,隻祈求着不要蕭映竹讓他看見自己在哭。
那樣可就太丢臉了。
但兩人距離極其近,她又不好有過大的動作,引起對方的懷疑。
趁着夜色正濃,站在月色照不到的陰面處,她輕輕吸了吸鼻子,緩了緩嗓子才盡力平穩地回道:
“我不知道蕭國公在說甚,如有他事,還請明日會上談吧。”
身邊人清冽的氣息像是稍窒了一瞬,沒料及姜念會如此大膽,絲毫不顧他情緒的回絕他,甚至不留有任何給他再說話的機會。
蕭映竹怔了怔,怒極反笑,姜念有些堵塞的鼻息忽感一陣濃烈的清香。
肩膀上的力道忽然重了起來,他的右手本身輕輕攥着她的脖頸,像是要殺掉這隻不聽話的棋子般做警告。
但現在,警告不作數了,他想換一種方法。
還未等姜念緩和情緒,藏起面容上那餘留的淚痕,對方就沒再給她這種可以暗自收斂情緒的機會,将她翻轉過來——
兩人的站位忽轉,姜念被帶動的力道大得讓她無法穩住身形,當她終于在另一塊地面上站穩時,那抹會出賣自己的情緒已經遮擋不住了。
這兒早已經灑滿了一地銀亮的月色。
蕭映竹視線落在她的眉間,片刻後,彎了眼。
他低頭微微靠近她,不打算再過多觸碰,隻是那如有實質的目光讓姜念如坐針氈。
血色吊墜在她的視線裡晃來晃去,刺目的紅映入她的眼中,似沙漏直落而下的催命符,脅迫着她立即對蕭映竹的話做出回答。
蕭映竹微微俯下身,眉眼笑着看她,隻不過在望向她的時候,眼底沒有丁點兒笑意。
凜若冰霜。
“所以呢?姜念。”
“你用你的觀點來自以為是的定義我。”
“所以現在發現幻想中的人與我本身并不一樣,想要逃嗎?”
真正的他。
面容上的淚痕未幹,蕭映竹定是看到了。
——這麼明亮的月光。
他怎麼會看不到?
但蕭映竹如未見到一般,隻當她的情緒能如常那樣穩定,以理智的話語去回答他的話,去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們之間的角度不再是需要姜念去擡眼望他,而是達成了一個幾近可以不需擡頭就能平視的角度。
姜念默然。
她不想這麼快就回答。
現在若是多說少說一個字,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面前的蕭映竹笑的陌生,如同一個她未見過的人。
第六感告訴她,蕭映竹的情緒在此時并不如常那樣穩定,要是說錯了話,可能會觸發不好的結局。
即便是已經流淚的程度,姜念也不想讓這場合作有個不好的收尾。
對方的視線在寒冷的氣溫中熾烈而滾燙,像是要将她燒穿來看透她的想法,她的心。
姜念真的不清楚蕭映竹現在對她的想法是什麼樣的。
因為一開頭就是互相利用的情況,因此他一直在利用着她。
最近發現她這枚好用的棋子似有出現“不定數”的迹象,因此冷漠空置了一段時間。
——就算當時在府邸前,他看她的眼神冰冷,是因為周圍有人的緣故。
但其中,必定也有蕭映竹自己本就不願去看她的想法吧。
而現在,卻瘋狂又執着得等着她一個回複。
是因為發現即便與‘棋子’合作了,也想逃脫他的掌控嗎?
所以現在要問出一個所以然。
若是答得不完美。
她的結局,會不會就在這裡達成了ed?
她的命,就在這不為人知的儲物室裡,被他一手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