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什麼人?”
溪枕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聲。
“你不知曉我是誰就随意的将外人帶進了家裡?”
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長的睨着孩童。
“我看你下午編造謊話時,未曾像現在這般頑固不靈的樣子。”
風動,屋外的樹梢沙沙作響,月光被雲霧遮擋住了一半,籠紗似的垂進了屋内。
“長話短說。”
溪枕站起身,擡起手搭在了腰間的劍稍上,姿勢戒備,看上去卻有些慵懶。
“小孩,帶我去見見他們。”
—
接過墨卿給他的那包粉末,秦覽握在手裡微微抛了抛,最後偏頭問道:
“除去之後的布置,還有何蕭映竹要告知于我的?”
墨卿對蒼郡内的事務并不清楚,沒有在這之間的微妙處多問,直接回答道:
“主子手下的人查到了一件事,神女坐下有些人是拿人體去做解剖,眼下船夫屍體那條線索追蹤不到神女那兒去,但這條線倒是很有可能。”
“隻要定了神女的罪,那麼蒼郡内的烏糜衆大多都可以消停一陣了。”
這是最好的可能性。
隻要達成這個目的,之後的路就好走多了,可以省心不少。
秦覽捏着粉末包,沉默了片刻,忽然聯想到了什麼,一蹙眉。
“糟糕,于鶴也在找這些人。”
墨卿未所以然,目光在秦覽面容上停留幾秒:“所以?”
秦覽對這個問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拐了個彎:“蕭映竹有讓你去查探孟峥的動向嗎?”
“沒有啊,他讓我之後跟着姜小姐。”
“......”
墨卿見秦覽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莫名來了興緻,逐追問道:“怎麼了?你不會是想說于指揮使同主子那樣有——”含蓄戀慕之情吧。
秦覽瞥了過去,墨卿自知越界,笑嘻嘻的閉上了嘴。
“得了,不說這個,你現在有空沒?代替我去一個地方。”
下午的事情同現在墨卿帶來的消息聯系起來,八卦蕭映竹和姜念之間感情上的事情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神女若是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定是等不及了。
他現在得要讓部曲帶他去七峽山那裡看看。
在那兒,或許能得到一些重要的線索。
有關那名憑空消失的‘洳’。
—
從明日開始到花朝會,總共就剩下了三天。
姜念回到房間後,暫且未想去休憩洗嗽,靠在房門後了一會兒。
方才蕭映竹雖未明說拒絕,也未阻止她的動作,但她的心裡就是感覺一陣不舒服。
像是被一條細線緊密的鎖着,怎麼也掙脫不開。
眼前如何解決對方的行動,在姜念看來算是明了了,她也不用去擔心之後藥肆的經營問題。
待蒼郡這裡的烏糜衆解決後,屏州那兒的烏糜衆自會如鳥獸散,接下來僅僅需要對付徐氏那塊的人就好。
蕭映竹既然同她合作,那麼今後聲望這一塊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看上去是一片坦途。
她也沒有受到什麼不公平的對待,出門在外,秦覽和艾也一直關照着她。就連周圍那些位高權重的人都一視同仁的待她。
而她想要的那層合作關系,蕭映竹也允諾了,甚至将那枚耳墜給了她。
今後的路,想必無論怎麼走,所收獲到的利益和人脈定會比先前的要廣上十幾倍。
明明前景是那樣的寬敞明亮,為何她要在這兒怨怨自艾?
僅僅是因為她是蕭映竹在無數計劃中的那顆恰好最好用的棋子,因此為她編織出的那這場籠中夢嗎?
姜念捏了捏被凍得有些泛疼的指尖,擡手理了理散下來的發絲,擡頭朝房中走去。
桌上還擺放着方才出門時未收起的鏡子。
夜晚的光線昏暗,沒有點燈的房間裡,鏡子裡映出的姜念影子朦朦胧胧,如隔水霧。
隻要将目前這場合作做完,她就會和蕭映竹走向不同的路,接下來唯一和他有關聯的,就是那繼續履行的合約。
那給藥肆帶來收益的合約。
而現在的這些迷人眼的籠,也會被他撤離——畢竟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人總是喜歡得寸進尺。
她好像也不例外。
得到了他的外援後,還想在進一步,得到他那對她絕對忠誠,毫不留餘地退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