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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沉沉,風聲蕭瑟,樹下的幾行人談完了話,随即走出了這片混亂的集會場地。
艾從遮蔽身形的建築物後走出,回到了方才他們争執的那顆樹下。
上面高懸的祈願條并未遭到破壞,還好好的高懸在那裡。
除了她取走的那片祈願條外,其他一切都未有缺失。
姜念所寫的那條被風刮到了正中間,暗光下,那用朱筆寫的字卻尤為清晰,赫然展現在艾的瞳孔中。
簡潔端正的字迹。
在這随時戰亂的時期中,越顯得珍貴的願望。
一切順逐。
如果真能向願望所寫的,順利地将藥草之事查明,按壓住那些趁機作亂的烏糜衆,或許到了戰争的那一刻,心也會安甯些。
不用去擔心内部産生混亂,防裡又防外。
祈願條随風翻了面,露出了雕刻平整的梅花。
秦覽在将這祈願條交給艾,讓她交給姜念時,即說明了這祈願條歸屬的家族。
崔氏雖不是憑空出現的,但也因昔年的主教之事沉靜了很久,幾乎被這些年動亂的歲月掩蓋下了痕迹,讓周圍之人忘卻。
剩下能記得這标識的,也就隻有身為主教的殘黨了。
孟峥此次來蒼郡,目的也是為了清掃這些人。
要不要将這次出任務時的背景來曆告訴姜念?
在和姜念出發之前,秦覽特意交代她,不要把與孟峥有關之事告知于姜念。
在長公主府邸言談之前,秦覽都沒有那麼防衛過孟峥。
當時交代于她的那種表情,就像是生怕姜念知道這背景卡的來源後,會被孟峥挖去牆角一般。
艾沉默地盯着那片祈願條稍傾,随即移開眼,飛速地掠回了與姜念約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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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水逆,陰陽差錯的,在姜念前腳剛離開約定地的時候,艾就回到了這假山之後。
天色昏暗,沒見到姜念本人,艾轉身觀察起四周,随即蹲下身,敏銳地沾起了那一點兒血色的粉末。
是烏糜衆的東西。
比腦海裡思緒更快的是艾對周邊事物變化的敏銳度,還未讓她聯系起這粉末與詩蟬堂的關聯,即便擡手用刀抵住了從身後襲來的銳利之刃。
白芒交錯間,刀振的聲音與悶哼并起,肉身落地的沉悶響聲在下一秒即止住了聲音。
已然出鞘的刀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偷襲者的脖頸前,靜靜地在他縮至針尖的瞳孔中袒露出能奪人性命的銳度,以極其攻擊性的姿态等待着其主人的下令。
方才蹲在地上檢查粉末的艾此時已經直起了身,垂頭看着痛坐在地上的男人。
“入侵者?”
不待艾繼續說些什麼,那偷襲者見局勢反轉到無一絲掙紮的餘地,立即雙手擡起,瘋狂搖頭了一陣後,又反應到什麼,立馬點起頭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負責這一片的——”
“哦不不,我确實是從那大人手裡逃脫出來的小人物,因為太害怕了,見到您,以為您和大人是一夥的,就想——想——”
“?”
前不搭語後不搭調。
艾平靜地晃了晃手中銳利無比的刀刃,看着他:“能正常說話?”
刀氣自帶的寒冷已經逼近了偷襲者脆弱的脖頸,本想胡攪蠻纏趁機逃跑的人立馬被吓得瑟瑟發抖,打消了自己想要故作聰明的小心思。
“能,能,您盡管問,盡管問。”
忙碌了一天,艾對拷問之事興緻缺缺,比起詢問這莫名其妙來路的人,她更想知道姜念去了哪裡。
備用計劃裡是說明着若她們沒見到面,無論是哪一方,都要去琖所在的地方集合。
但看到這紅色的粉末,艾難免會多想出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除孟堯之外,其他烏糜衆也插入了這次花朝會的事。
再往更壞的地方想,烏糜衆的人已經發現了姜念的身份,即便将她抓了起來......
這種事情隻要一想到就頭皮發麻,艾定了定心神,垂眼邊盯着偷襲者的神色,判斷他是否說謊,一邊問了她關心的問題。
“你在此處等了多久?有沒有見到除我以外的其他人?”
被那把刀抵着,想扯些謊話都難。
偷襲者膽子小,此生做過最出格的事情也不過是剛剛想偷襲艾,從艾這裡找點值錢的東西。
畢竟她目前的穿着是某家大小姐的貴族服飾,看上去雖高,但打扮得漂亮又瘦弱,看上去就細皮嫩肉的,很好欺負。
誰知道想做之事還未做成,對方就空手拔刀,直接怼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我,我剛到這兒沒多久,人的話,倒是沒看到——”
被艾冷冷的盯着,那殺過多次人而未掩飾的殺氣正騰騰的對向他,偷襲者被艾盯着渾身發寒,啞聲卡殼了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真的沒看到!我發誓!我說謊就天打雷劈!”
艾見對方的所作所為不像有假,即繼續問道:“為何來此?”
聽出艾清淡話語中的不耐煩,偷襲者直覺自己在支撐幾個問題,就可以逃之夭夭了,便利索地回答道:
“聽别人說這地方有不少富家人會來,我就想着到這兒來蹭點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