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等主子那邊事情辦妥,你就可以離開了。”
玄圭轉身把門合上,冷淡地朝探子投下一瞥。
“真的?”
“關了我那麼久,除了審訊的那天,到那場外出後,就沒再與我過多溝通過了。”
“你們主子就這麼簡單的把我放走?”
玄圭移動了下視線,冷淡道:“你若想待,我也無議。”
探子活動了下被反綁的手臂,那條繩子似有生命,他一動,就束縛的更緊。
但已經活動的這種想法可以充斥他的大腦,讓他假裝認為這具身體已經活動過了。
“沒有沒有,那我就等着能出門的那天。”
玄圭聽着外邊的響動,随即再次确定了一下捆綁探子的繩子有所松動,随即直起身搭上門把手。
木地闆的踩踏聲同門關上的聲音遠去,探子呼出一口氣,又靠回了牆上。
木牆後再次響起家仆們談論今夜做何餐的對話聲,能從中嗅到一點兒這寂靜府邸的生活氣。
能活到現在,他應當慶幸從被人敲暈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就沒有直視過陽光。
監視者口中所謂的主子,還是不要細想為好。
那是他唯一的保命符。
—
到達秦覽這間幽館府邸時,周邊的燈火都已消寂。
姜念随着艾熟稔的腳步,進了這間府邸的大門。
蒼郡的建築都大同小異,無論是長公主的那間舊址,還是秦覽的住處,一進門後正對的即是密林。
那些曲折的小道都掩藏在這片密林之後。
姜念被艾牽着手,在密林中穿梭。
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大門直接推開都不會有外人察覺,能攔住不懷好意外來者的,或許就是這片密林。
雖說白日時一望過去皆是錯落有緻的綠蔭,無比令人賞心悅目。
但晚上來看,就越顯得詭谲陰森。
艾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不需要其他人的引路,直接從看似相同的密林中穿過,路過前面的庭院,推開了一扇點燈的房間。
不同的言談内容,相同的言談布景。
從屏州到蒼郡,他們言談的地點看似相同,實則不同,姜念對這張擺放在廳内的長桌快有些反感了。
就似回到了那些無休無止做實驗的那些年。
姜念撚了撚指尖,掩蓋下了心中忽而産生的反感與疲憊,選了以往的座位坐下。
她們來得是最早的,因此廳内除她們外别無其他人。
在這泛着涼意的空曠地方待着,很容易神遊天際。
指尖搭在冰涼的紅木上,姜念看着艾在不遠處落座,忽而想到了先前在言談上被五花大綁的探子。
“艾,那些孟堯派來的幫手,秦公子和蕭映竹會怎麼處理?”
晚上休息前,艾說過今晚的言談不會平靜,對于處置那些人的方式,他們會不會産生分歧?
艾似是看穿了姜念的想法,想了想過往這兩人——準确說是秦覽對這些事的态度,簡短道:
“閣主會直接交給部曲處理,蕭國公,我不清楚。不過小姐放心,他們在這類事上不會産生過多的分歧。”
姜念點點頭,想起未和她們同上馬車的琰和琖,他們現在被蕭映竹接走,應當是替蕭映竹辦事。
“那那位暗衛呢?”
“玄圭?”艾回想了一下,“小姐還記得那名探子麼?他最近在看守探子。”
堂堂外出辦機密之事的暗衛淪落成探子保安,姜念有些失語。
“蕭映竹特意安排的?”
“嗯。”艾對這件事的發生經過記得還很清楚,“蕭國公說如果連一張地圖都看守不好,那就從最基礎的做起。”
“......”感覺有點大材小用,但意外的合理。
姜念點點頭,頓了片刻,還是沒掩蓋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艾不久前所說的‘不平靜’,是指——?”
艾眨了眨眼,剛想回答,就聽到身後的門被人啪地一聲推開。
秦覽木着臉走進來,身後跟着孟峥。
孟峥晃着手上的挂飾,在見到姜念的那一刻,他反手将左右搖擺的挂飾扣住,随即攤開手,朝姜念笑了笑。
“蕭國公最關鍵的一步原來是在醫女手上,本王還真是驚奇。”
向前走得秦覽步子一頓,轉頭朝孟峥皮笑肉不笑道:“四皇子連夜奔波,不若先安寝,稍後再論事。”
孟峥咳嗽了下,朝秦覽病恹地攤開手,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秦公子若不嫌繁瑣,可否為本王暫且安排一室,以便稍作歇息?”
“......”
左右孟峥是皇子,秦覽也不好太過不敬,指尖朝大廳那張長桌上指了指,面容露出些許笑容。
“也好,四皇子‘遠道而來’,還請上座吧。”
“别把我說的像是将死之人一樣。”
孟峥閉了閉眼,沒再和秦覽揪着話題不放,轉頭就朝姜念繼續歎道:
“蕭國公倒是把你掩藏的很好,若不是先前屬下無意中瞧見了那枚耳墜,我恐怕都不會察覺你的後一層身份。”
他晃了晃手中的挂飾,片刻後眯了眯眼,開始在秦覽的面下明目張膽地挖牆腳:
“蕭國公所能賜予的,本王亦能,不如姜小姐來本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