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家族是編的。
“進醉花樓的侍女要名單,那上面已經有我的化畫像了。”
她眨了下眼。
“這算被神女知曉存在嗎?”
溪枕若有所思地從卷起的發尾中輕輕抽出指尖,想了想。
“或許不算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他又彎起了眼。
白皙的皮膚上,他眼尾的深紅極其媚。
“不過既然能放你進去,說明神女就算發現了你,也是暫且能容忍你吧?”
“畢竟偶爾放一隻偷油米的可愛小倉鼠進去,即便是兇惡之人,也會笑着觀賞一會兒,才會去想想它的末路吧。”
溪枕偏了偏頭,嗓音陰柔,用哄孩子一般的語氣。
“不過既然是隻可愛的倉鼠……若是混進去後不被瞧見,或許也不會出什麼事哦?”
“幾率大小,下官便不知了。”
“需要姜小姐自行定奪呢。”
姜念吸了一口氣,伸手把快涼透的花茶捧至手心,溫涼的手心碰到徹底的涼意後,混亂的思緒平靜了下來。
“……我知曉了,感謝官人的回答。”
抿了一口花茶後,她把瓷釉茶盞放回了石桌上。
“那若是不小心被發現了蹤迹呢?”
“溪官人可有逃亡的方法?”
像是被姜念這一‘逃亡’的用詞逗笑,溪枕輕輕笑了笑,淺淺歎息道:“姜小姐也不必過于如此緊張。”
“逃亡的方法……自然是有的。”
他支着頭,說話一句一頓,似對目前的話題感到饒有興緻,有意減緩了回答的速度。
“畢竟小姐的任務對蒼郡這一關的輸赢至關重要,屆時有危難之需,下官也會出手相助的。”
“出手相助…。”姜念重複了一下溪枕的詞,稍遲疑片刻,“溪官人不是有其餘的要緊之事……?”
溪枕眨眨眼,朝她笑道:“姜小姐忘了麼?即便我現在同于指揮使合作,也是建立于神女之上。”
“說到底,我的任務目标與你相同。”
“都是查明神女手上的病疫源,和礦洞裡的植物之事。”
“隻不過因為三方彼此之間的懷疑,我才主動與于指揮使相提合作的。”
是了。
屏州的那間制作驅蟲劑的倉庫裡,所安排的員工,都是溪枕的重要幕僚們。
想到這兒,姜念在本子上又記了幾筆,從紙頁上掃過一眼。
眼下即便是從溪枕這裡知曉了他與神女的關系,以及又知曉于鶴和神女有着比溪枕更深切的關系,重中之重的疑問點也仍然未解決。
難道要去詢問那個士兵嗎?
即便士兵口中所說得是站在她們這邊。
但也隻是此刻而已。
誰又知曉後面會發生如何?
何況他的身份來曆不明,所有的能力更是超乎常人之上。
幾乎不能用‘人’來形容了。
蕭映竹和秦覽雖然接受了她的說法,此時也仍在懷疑士兵吧。
……畢竟那些出言的承諾,連她現在想起也會猶疑片刻。
溪枕倒對目前火燒眉毛的情況一點兒也不急,接過剛到花園裡準備為他們換水的侍從手中茶水,把桌面上雙方的茶盞斟滿。
“不管現在如何急切,休憩也是最為重要的。”
“姜小姐,休憩時間到了,我們不妨嘗嘗你帶的茶包吧。”
溪枕沒有了繼續回答的興緻,姜念也不好糾着他不放,何況也的确問地有點兒久了,連原先的茶水都涼透。
她緩了緩有些心急的情緒,将挎包裡用木盒裝的茶包拿了出來。
“這是我按……我家鄉的配方調制的。”溪枕應當沒去過屏州?
“不介意的話,現在請試試吧。”
調制的茶已經受到了艾和秦覽的明确好評,蕭映竹偶爾喝但未明确感想,但在言談會上偶爾也會丢一包試試,說明也覺得還行吧?
姜念看着溪枕按她說的方法放進茶盞裡,修長的指尖扣在茶蓋上,清脆地一聲響,蒸汽騰騰的水霧被遮蓋下去,上方随即傳來一聲帶着氣息的極淺輕笑。
“姜小姐看上去很是緊張?”
被說中了心底莫名想掩藏的情緒,姜念随即坦蕩蕩地展露出來,直視溪枕的目光微微一笑道:
“這是自然,畢竟目前尚隻是小部分人認可,自己調制的茶……當然想被其他前來品嘗的人認可了。”
溪枕指尖搭在桌面上,聽到回答後眯了眯眼:“那剩下大部分人呢?”
“——那自然是還未品嘗過了。”
訝異一瞬,溪枕反應過來,指尖輕柔拂過杯壁。
“看來姜小姐對自己所調制的花茶很有信心?”
姜念并不在意花茶和花草茶的一字之差,自然而然地笑了笑。
“我家鄉的人很是認可我所做的……但衆口難調,難免會有不能接受的人。”
“在遇到不能接受的人之前,我自然要保持着謙虛和必要的信心了。”
姜念直視着溪枕略微出神的視線,笑道:“溪官人,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