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屏州來了一些從那裡邊陲南下的商販,我還在藥肆内遇到過幾名。”
“那些人所夾雜着貨物,會不會有關于烏糜衆所需要用到的東西?”
想到屏州那邊還有些烏糜衆在潛伏,而那些商販或多或少都可能和烏糜衆的探子打過交道,姜念心一時揪了起來。
她的研究和試驗田可都在屏州。
還有姜父姜母,以及茯苓桂枝她們……
秦覽安撫地笑笑:“這倒不至于,先前他們來的時候蕭映竹還在屏州那兒,進城的人都經過他底下的人手徹查了,沒有查出可疑之物。”
姜念困惑了一下:“那麼當時他們進城時,他們沒有說是從邊陲來的嗎?”
“啊,這個嘛。”
秦覽擡手撓了撓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因為靠近邊陲地方的人們生活波動很大,每年都有搬來搬去的人,洹都也沒有相關限制的法令,因此還挺常見的。”
“這樣啊。”
姜念會意地點點頭:“那麼有關這條線上的和‘洳’有關的情報,是否要和三皇子告知?”
如果沒記錯的話,孟灏應該還在邊陲駐紮。
蕭映竹淡淡開了口:“告知是會的,但對方是否會回話就不知曉了。”
“?”
姜念轉頭疑問地看向蕭映竹:“……為什麼?”
他側首凝眸,墨發順着青玉冠穗掃過肩頭,與她眸光堪堪相接:“是分際使然。”
“我的職司與孟将軍本無交割,何況此等差遣除陛下外本無人知。若貿然探問...”
蕭映竹漫不經心地勾起笑意,聲線如雪松輕淡:
“隻怕孟将軍的玄甲衛,明日便要叩響幽館府邸的門楣了。"
也對。
在蕭映竹這兒待久了,都快忘記他在朝廷上是個立場不明還可能背叛昌德帝的危險人物了。
就連時不時觀察蕭映竹的孟峥在看到蕭映來訪赤門時,都會産生極高的警惕和懷疑。
更别說幾乎都沒見過面的孟灏。
思路進到了死胡同,姜念倒是沒有蕭映竹那麼放松,一時有些為難:
“那眼下……”難不成還要在求孟峥幫助?
但即便皆為皇子,也有熟稔和陌生之分的。
孟峥和孟灏熟不熟悉,有沒有聯系過也是個問題。
秦覽晃了晃手中,從那張地圖上收回視線,輕笑道:“不要這麼灰心嘛,我那邊還有部曲在那兒插着眼,何況除去這條線,還有其他線要查。”
“雖然散頁上沒标明他們最終選了哪條路線,但若是其他線路上都沒有查到任何痕迹,屆時在通過昌德帝聯系孟灏也不遲。”
“——更何況,孟灏同為陛下的陣營,若是查到烏糜衆的線索,定會告知陛下,到時候讓蕭映竹書信一封,詢問陛下也行。”
幾句話下來,姜念心中的疑慮就被打散。
一時想不到還有何需分析的點,也便将視線落到了面前的散頁上。
若是說先前那些修複的散頁上,記錄的都是有關錢财與孩童交易的買賣。
那麼這張散頁上,便是得到‘礦草’的數量,和運輸往東瀾的方式以及路線。
如此重要的線索會被遺漏在地下室裡,當時裝扮成‘洳’的人,離開時是有多慌張?
遇到了什麼事嗎?
難不成就是與‘洳’神像倒塌有關系?
蕭映竹收回了停在散頁上的視線,越過浮動的塵埃,落在了那散着亮光的窗棂上。
小巧的鳥兒落在修剪工整的叢林上,正朝這廳内看。
觸及蕭映竹視線底的寂冷,瞬間展翅往他處撲棱飛去。
幾張散頁上的内容看似多,但順着秦覽的思路理下來,能提煉出的也就是地圖上那幾條路線,和有關‘洳’的交接方式。
陣陣婉轉鳥鳴聲下,秦覽點了點地圖上屬于‘洳’的方位。
“目前身處在神女手下的‘洳’已經不是原先佯裝神明的‘洳’了,當初神像倒塌是人為,而這些記錄也停留在神像大緻倒塌的時間之前。”
“我合理推測這些人應當是因為神像倒塌後不知所蹤——逃離,或是死亡了。”
“因此東瀾發現沒有可以接手這兒礦洞地任務,才派了神女和第二個‘洳’過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掀起眼和蕭映竹略顯冷戾的視線對上,随即意味深長地彎起了唇。
“我想,來了蒼郡這麼久,也該親自探訪探訪那些七峽山腳下的村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