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經沒了秦覽的身影,想必是已經到室内了,還有十幾步的路程就快到資料室,不想讓氛圍忽而安靜下來顯得尴尬,姜念說完話又期頤地看向他。
感覺到姜念擔心他不回話的想法,蕭映竹微不可察地歎了氣,淡淡應道:“嗯,以防出了差池。”
目及到他眼底深處那一抹思索,姜念眨了眨眼,壓下心中的疑惑,随即面不改色地應聲道:“嗯,有你看的話我就放心了。”
畢竟武部的部曲們雖看着老實,但也是實打實的一根筋,即便按着秦覽的吩咐來做了,也怕制作中途突發奇想,外加一些東西到裡頭去。
雖然是好意,但姜念也怕她受不住這份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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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到了資料室門口,給他們開門的部曲見到姜念身後還跟着位蕭映竹,瞬間就立正了。
“閣主還在裡面看有關‘巫’的資料,小姐和國公若是想找他,我這就帶你們去。”
聽到很少聽到的詞,姜念下意識回頭看了蕭映竹一眼,蕭映竹神色無多少變化,淡淡颔首:“我等下會去看,先看她的。”
部曲瞬時将目光落到姜念身上:“既然如此,姜小姐便先随我來吧。”
姜念收回視線,笑着朝部曲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幽館府邸許是建立的時候就被秦覽劃分到有堆放查證資料的意向,和昨日給姜念過目服飾的地方不同,這次擺放的地方藏在資料室的背後。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還真不能發現還有這地方。
姜念随着部曲走了一段路,随即在一處落着光的窗戶下邊停了下來。
去醉花樓的那件侍女服就擺放在桌前,用挂衣桁挂着,支撐着衣形。
部曲将他們引到地方後就退了出去,姜念伸手擡起了衣服的袖口,往裡看了看。
指尖向昨日示範所記得的地方探去,随即觸及到了一根線條。
“?”
姜念低了低頭,試着将線條往外拉出。
視線裡,衣服的袖口稍微起了形狀的變化——說不出是哪裡有變化了,但是就是和方才所見的不一樣了。
姜念眨了眨眼,将指尖伸了進去。
肌膚與布料相觸,裡邊空空如也,但這質感和所容納的空間,姜念卻是很熟悉。
就是昨日部曲給她示範的那個可以容納收縮的布袋。
沒來由得覺得新奇,姜念轉頭朝蕭映竹看去,卻見蕭映竹垂着眼,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麼。
感覺到姜念的視線,他下意識掀起了眼,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姜念欲言又止片刻,随即轉頭将那線條從另一旁扯回。
袖口又發生了很細微的變化,但确實回到了一開始見到的模樣中。
這一邊是存放防身物的,那麼另一邊——
姜念換了個袖口,探了探。
果然不出所料,這邊就是部曲之前所說的,可以留下粉末痕迹的系條。
眼下不能将系條刺穿,也就不好了解具體方法怎麼用了。
隻能等着去醉花樓時随機應變。
姜念對這系條的好奇心倒是不大,她放下袖口後,撤回了線條。
正想拉着蕭映竹去秦覽的所在地,随即又想起衣裳裡的線條,擡頭看向還在想着什麼的蕭映竹:
“這衣服的線條......他們不會檢查吧?”
蕭映竹聽到話,随即掀起眼皮往那兒看了眼:“不會,烏糜衆對侍仆的服飾向來不多做功夫。”
一個連食物都不給予仆從的教派,不會在這地方耗費過多無謂的精力。
雖然眼下未真的和烏糜衆面碰面,都是立在各方的對面執棋進行無聲的厮殺,姜念怔了片刻才恍然想起自己對于這個時代裡的教派确實還帶着那麼點兒可能有為人良心的濾鏡。
聯想起多年前‘洳’背後的以孩童為食之事,姜念頓時冷淡了下來:“也是,在醉花樓内我見機行事便好了。”
她暗自調整了下心态,又繼續擡眼同蕭映竹道:“那這件衣服,你有看出何不妥之處?”
蕭映竹對侍女的服裝并未多少了解,隻是将方才姜念所看的地方再看了一遍後就收回了視線:“和秦覽料想的差不多。”
“醉花樓内有我的人接應,你屆時對了暗号,同他們走便是。”
“?!”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現在才說啊!
瞥見姜念有些憤然地神情,蕭映竹略顯沉悶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他散漫勾了下唇:“你也未問我将暗衛安排到哪裡。”
對了,确實,蕭映竹在蒼郡還是有一批暗衛的,但因為許久都沒見到面——除玄圭之外。
姜念都快忘記有這麼些人物了。
感覺蕭映竹在偷換概念,但想到醉花樓内有人接應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一直壓在她心上的緊張瞬時消散了不少。
轉頭别開蕭映竹看向她的視線,姜念丢下他往前走了幾步,才略帶清淺笑意的回:“那就好了,我會放心很多。”
難怪秦覽和蕭映竹之前在敲定她去醉花樓後,再談及此事都不覺得擔心,原來是當時就已經定下了這一步嗎。
他們對彼此屬下的信任還真是深。
那麼,接下來的任務中,她是不是也要試着依靠一下他們所信任的人?
即便她從未真正放下戒心去信任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