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從秦覽和蕭映竹那邊聽到過這個名字。
是最近才出現在神女身邊的角色,還是之前就有,隻不過他們都沒有發現的人?
少年那令人過目不忘的面容還停留在姜念的腦海内。
名字既然叫憂,應當需要讓暗衛給蕭映竹傳遞一下消息。
但不知道蕭映竹有沒有從幽館府邸那邊離開。
傳遞消息還需要抓緊時間些。
四周皆沒有人,隻聞從上空透來的鳥鳴。
藍色的天際無雲,陽光直射進灌木與樹裡,在石粒上騰升起溫熱的氣溫。
姜念所躲的這處‘戶外’僅是一個沒有被天花闆包圍起來的觀賞地罷了。
此時周遭的光線都亮的刺目,方才運氣好,在憂來這兒時,正巧有厚厚的積雲擋住了陽光的變化,沒照出她的影子。
手心裡的咒微微發燙,在回去召喚暗衛和繼續找符陣的選項裡,姜念猶豫一瞬,最終還是選擇以符陣為先。
彎着腰從灌木叢裡鑽出來後,她拍了拍周身被觸碰扯掉的脆弱枝葉,随即快步走進了長廊内。
站在長廊的拐角處,姜念從袖子中抽出小鏡子,垂眼看了看。
見着發型沒有亂後,即便将鏡子收起,握着咒,把咒當成指南針使用。
哪裡的方向,手心覺得更燙,那麼符陣就在哪一邊。
—
醉花樓裡的設計着實繁雜。
最初壽贊設計醉花樓時,除去讓貴族們能放松享樂歌舞慶典時,還劃分出一部分供客人們當茶室做詩詞賦,以及另一部分供客人欣賞畫展,以及拍賣一些流傳許久,或是從西彼岸傳播而來的典藏品。
相當于一個娛樂與傳播文化的場所。
因此,除去洹都内的貴族來訪以外,有些從外國來的,或是西洋彼岸來的人們,大多都會選擇在這兒聚集一堂,用來維系雙方之間的友好關系。
因此,皇位在昌德帝接手後,皇家主要聚會的地方從蒼郡換到了京城,醉花樓吸引來的客人漸漸減少,逐漸變成了一個隻容許貴族進來享樂的歌舞樓。
姜念所在的地方……應當是當時作為拍賣會的地方。
腦海裡過着部曲繪制的圖紙,姜念感受着手心裡的熱意,一邊往面前的房間走去。
在開門前,她依照慣例,側耳傾聽了一下,沒感覺到裡邊有人,随即擡手打開了房門。
—
拍賣廳的窗戶為落地窗。
一大扇裝着琉璃的窗戶裡雕刻着精美的紋樣,陽光透進琉璃映照在地闆上後,流轉出華美的光樣。
少年擡着頭,仰望着從樹枝葉中的點點光暈。
橙色的光柔和地散在他漂亮的面容上,那冷白的皮膚都顯得有了暖意。
“……”
姜念手握着門把,驚疑不定地看着站在大廳裡的少年,手心裡的咒燙地她手心發熱。
那股熱意似奔湧着,要将她的掌心燙穿。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她眼裡隻能看到那個方才在廊院躲在灌木叢裡,所看到的少年。
以及響徹在耳畔旁那如雷如鼓般的心跳聲。
太緊張了,已經不知道做什麼反應了。
這是——剛到醉花樓一天不到就完蛋了啊!
什麼運氣好,這是出師不利吧!
難不成剛剛她躲在灌木叢裡時,憂就看見她了嗎?
站在琉璃窗下的少年,聽到門被打開的響動後,微微側過了頭。
漆黑如深邃暗夜的無機質瞳孔,如同霧氣未散的鏡面,倒影出了她錯愕驚異的身影。
他沒有絲毫意外,隻是朝姜念柔和的彎了彎唇。
若不是瞥到他眼底裡那深深的厭倦與憎悪,姜念或許還能稍微相信一點兒,這名為憂的少年對她沒有敵意。
現在是要逃跑嗎?還是沖上去砍殺?
姜念懷疑自己是太緊張了而想象出兩種以她身手都做不到的事。
搭在門邊的指尖收縮了一下,泛白的指尖随即又恢複了潤紅的顔色。
她朝前走了幾步,側過眸,将這扇門關住,隻留他們兩人獨自在這間曾是拍賣會的房間。
沒有關于這名為‘憂’少年的任何情報。
那麼就隻能徹徹底底依靠自己去談判,去思考來得出結論了。
若是能準确猜測到他目的地話——
那麼這一趟在醉花樓裡的‘遊行’,也就有保障了。
—
将咒放回了袖子裡,姜念不再佯裝成怯懦的崔氏千金,而将自己原本的性格袒露了出來。
少年縱容着姜念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随即停在了一米之處的距離。
見她眉目舒展,随即朝着自己彎眼溫軟笑道:“我應該稱呼你為神女的手下……還是引渡者?”
你是神女效忠,還是為烏糜衆效忠?
“……”
少年視線悠悠的暗了暗,随即轉過身來,朝她輕柔地伸出了手。
站在透過琉璃的彩色流轉光束下,他就像是忽而降臨在這個世間的惡種,一眨眼就藏起了原本的陰翳,情緒變成了真真切切的誠懇。
“……還請姜小姐對我不要有敵意,我叫憂,你可以稱呼我為尤。”
柔和的話語從他的唇中吐出,字字輕緩,像是怕吓到空中易碎的泡沫。
“我在這裡,就想來與你談合作。”
……
隻是說了他自己的目的。
既然承認了是引渡者,是打算等下告訴他自己的站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