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原本屬于她,人人皆知的名字,自然也淹沒在了其主人再也夠不到的地方。
就連憂也不知曉她的本名是什麼。
大家都知道她為神女,都知曉她地位在烏糜衆裡是有多麼高貴,每次見面都畢恭畢敬的喊她神女大人。
可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在最初,都有一個原原本本隻屬于自己,不被任何事物沾染的自己。
“簡詩筠”這三個字,就代表着她那一段明媚,希望,愛戀的時光。
這是她無論在烏糜衆裡爬到再高位,也得不到的東西。
現在這手上、腳上、身體都沾滿了鮮血的人物來說。
這原本的名字……
她已經徹徹底底的配不上了。
完全形同陌路。
這名字,僅能代表她那段稍許有遺憾 ,卻不會感到後悔的時光。
即便已經過去了多年。
她仍然還記憶猶新。
“……”
閉了閉眼,她将信件合上,再次放回了梳妝台裡的原處。
—
隔日。
梳妝洗漱後,時間正好到貼身侍女外出采買,或是為神女梳妝打扮的時候。
走廊裡步聲嘈雜。
因為神女擺明了這兩日所要獻的“歌舞”都很重要,所以要極好的梳妝打扮一番。
姜念可不覺得因為情報重要就要好好打扮。
神女為了未來的混亂紛争,已經忙碌到連翼部部曲這類“疑問無敵多”的人都不想去揣測神女将做之事。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好好化妝,上台“表演”。
不單是展現自己的實力,更重要的是,神女會借着化妝品來當自己那無硝煙戰場上的盾牌。
遮擋住一切從東瀾而來,試圖透過她的倦容下看清她那外表漂亮的皮囊裡,所包裹的真實自己。
以便來窺探她那顆有沒有起别樣心思的心。
—
姜念看着梳妝台上的沙漏,等待着走廊外的侍女全都離開後,才開了門。
今日她的行動不算這麼迫切的原因,大多都是鑒于她是第一次當貼身侍女,對神女什麼場合下穿什麼風格,什麼規格的服飾并不算了解。
這次便是由先前為神女換裝的貼身侍女換,而她隻需要站在旁邊看就好了。
身處醉花樓,先前在幽館府邸和國賓館時,她經常都攜帶着包,這次包不能随身攜帶了,右手也就沒有下意識可以搭着的挎包系帶,隻能垂放在身側。
多少有些空落落的,并不适應。
等待辘轳到達三層的途中,姜念随即又挂念起了頂閣下方那一層的地闆夾層。
畢竟她在場的話,神女必然不會講什麼有利于她行事的情報。
而神女除去有客人相邀或是來訪時,她才會走出頂閣,不然通常都是住在那裡。
想要聽到她提起疫疠和礦洞,就隻能在神女不被發現她的情況下偷聽。
但從目前為止的情況來看,她能躲得地方除去隔間就是地闆夾層。
比起隔間可能被前來打掃的貼身侍女發現,還是地闆夾層裡被發現的幾率會小一些。
惦記着地闆夾層的事兒,姜念下達了一樓,憑借着圖紙裡的記憶,先是通過樓梯上到二樓,在坐着方便貼身侍女上下的辘轳到達了五層。
—
頂閣裡,已經有一些貼身侍女在忙進忙出。
通常情況下,有人想找神女說事或者見面,都需要通過傳話的侍女來進行一系列複雜的操作,最後才能因着神女的意思進行見面或是打道回府。
而今天不一樣。
因為神女格外重視“獻舞”,因此頂閣外的珠簾被人拿着飾品勾了起來,卡在了一旁牆壁裡。
胭脂水粉的濃重氣息撲面而來,厚厚的質感似乎不用刻意的去鑒别,都能知曉制作這些胭脂水粉的原料造價有多麼昂貴。
姜念在頂閣門外稍站了片刻,等着貼身侍女都不再接連進出後,她才進了頂閣。
神女此時坐在梳妝鏡前,閉着眼睛任由貼身侍女在她的面容上輕輕的提着筆塗抹眼尾,細細勾勒她那優美的内眼線弧度。
再借着兩者彙聚,略一提筆,合成密封的三角形。
塗抹完對應這次“歌舞”主旨的顔色後,神女終于睜開看了眼睛,透過梳妝鏡瞧到了姜念的身影。
瞥見這抹先前在築玉亭和弟弟偶爾有視線互動的女生,神女微微彎了彎唇,擡手讓周邊繁忙的貼身侍女停下任務,讓視線齊刷刷地看到姜念那兒去。
明顯感覺到來自四方醒目到似有實質的視線,姜念随即柔和下眉眼,朝她微微行了如同其他貼身侍女所對她行得禮。
未等姜念開口,前面的神女即便悠悠地發話了。
“小倉鼠,這裡的油水……可還比較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