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臉人四肢僵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繞了幾個彎兒才找到北。
他一步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直到走到神女客訪的房間頂上時,身形一頓,一屁股坐了下來。
姜念:?
這真的是憂控制的嗎?怎麼看上去有點兒不像呢。
姜念屏住呼吸,看了會兒平臉人周身的輪廓,一面聽着樓下的樂聲,随即開始找四周能算是平臉人視線死角的地方。
夾層内部除了堆積如山的木箱外,就剩下這個平臉人,别無他物。
樓下的樂聲悠揚,仍然是之前在築玉亭聽過的潇湘曲調。
姜念趕着在這一段樂曲結束前找到合适的竊聽位置以便套取到情報,視線在周圍環視了一圈,忽而發現了一個盲點。
若是從這層木箱爬上去,然後借着高層的木箱走到離神女客訪房間天花闆更靠近的位置,說不定就能找到平臉人的視角了。
屆時在爬下來到指定的位置裡悄悄地聽也就好了。
姜念估摸着這個方案的可行度,一面小聲地從地上站起來,摸了摸木箱表面,又按了按箱子側邊,大概感覺一下這類箱子是否能支撐她爬上去再走到另一邊。
要是箱子質量不好或者裡邊沒裝多少東西的話,塌下來落到平臉人面前可就尴尬了。
一面慶幸原主這具身體屬實是嬌小體輕,從好落腳的地方試探地站了一下竟然毫無細微的嘈雜聲。
姜念緊繃的心稍微放松了些,雙手攀到木箱的頂上握着,随即一借力,整個人即被撐了起來,接着爬行姿勢往前微微挪了一點兒,整個人就到了第一層的木箱上。
她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掌心,又扶着摞放在上邊的下一個箱子側壁站了起來,彎腰将侍女服上的灰塵擦去。
這套服裝武部部曲們給了她兩套備用。
除了第一天那套全身沾滿了香水味兒的侍女服外,今天穿的是局部沾了點香水味的第二套。
而第一套,在昨晚睡覺前,由于姜念忍受不了穿着躺過地上的衣服去床上蓋薄被睡覺,因此如同召喚神奇小助手一般又召喚了一次侍女暗衛。
打交道了兩三回後,侍女暗衛也對她這番忽然就喚一下的舉動習以為常了。
因此在姜念把髒衣服遞給她拜托她清洗或是裝水拿盆給她洗的情況下,很嫌麻煩地蹙着眉,選了第一個選項。
現在看來……除去這個房間缺少了洗漱的地方以外,生活倒是照舊。
姜念的視線從裙子上移開來,擡眼望向更高一層的木箱。
第一層木箱的頂上房屋連成片,密集到輪廓都凝實,一條條黑線從上到下鋪蓋下來,好似那交錯生長的魚鱗。
不知道上面那層木箱的灰會不會更多一些。
她往前彎着腰挪走了幾步,下意識回頭望神女那房間的天花闆方位看去。
平臉人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也不知曉裡頭監視樓頂的人是否是挂機了。
姜念腹诽了一下,又繼續開始從大木箱底找一個合适的落腳處,接着往上爬。
因為夾層高度的問題。
第二個木箱雖然能在這夾層裡塞得進去,但留給姜念行走的空間不多了。
準确的說,應當是不能直立先走了,匍匐前行或者爬過去到合适。
姜念踩着木箱的落腳點往木箱上方看,餘光瞥到了一個黑黢黢的東西。
“……”
她就知道,在這種夾層裡,一定會有些毛茸茸多隻腳的小動物吧。
姜念猶豫等下跑到第二個箱子上方前進後,可能全身挂滿着小動物下來。
這種設想太過于恐怖。
因此剛在腦海裡構造了一瞬,即便被她打散了。
姜念扒拉着第二個箱子上方的兩隻手臂都有些發麻,身體的重量一直由它們來承重,此時已經有些累了。
她低頭用腳試探地夠了夠地面,一隻腳正穩定落在第一層木箱頂上時,忽然另外一個類似人的輪廓出現在了姜念的餘光之中。
瞥見那道正在木箱第一層逡巡,馬上就要掃到這兒的平面人二号,姜念當即腿一 蹬,手臂一用力,整個人飛速地塞到了天花闆和第二個木箱頂上之間的扁平空間内。
憂到底有多少這種人偶啊。
真是麻煩。
迫不得已上第二層木箱,姜念不打算在上面待多久,眼睛已經習慣了夾層的黑暗,附近木箱擺放的位置即清晰了起來。
趁着平臉人二号從下方的木箱經過,姜念理清如何靠近神女天花闆的路線,又下了箱子,避開平臉人走的那條由木箱拼湊起來的分叉路,從另一邊的“路”垮了過去。
木箱擺放的位置還算緊湊,姜念留意着兩邊平臉人的注意,垂着眼從一處稍微算偏僻的地方回到了夾層的地闆上。
“……”
這種人在木箱上走的可能性真的有麼?
而且還沒有發出聲響。
好奇怪。
恍惚的思緒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在地上站穩後,不知曉身上沾了多少灰塵,姜念很大概地打理了一下衣擺後,随即在平面人一号的木箱前坐了下來。
樓下的樂聲減弱,漸漸停歇下來。
下方的神女談話聲極其清晰地透過木闆透了出來。
—
“找到了嗎?”
演足了表面那“獻歌舞”的借口,神女瞥了眼從房門外漸漸遠去的極輕腳步聲,又漠然地看向了前方的客人。
來自東瀾的貴客笑了笑,攤開了手:“怎麼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