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憂疑片刻,轉瞬回想起來得匆匆,去也匆匆的侍女暗衛。
“是地道……出了事?”
墨卿微微颔首:“來得時候經過了那裡,裡面的狀況不是很妙。”
……
是神女動得手腳,還是洳?
在這種疫疠還沒開始前,就要引發矛盾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念感覺腦袋一陣刺痛,而畔就響起了嗡鳴聲。
如潮水般的疲憊感忽而蜂擁而至,那知曉蕭映竹離開蒼郡後,心底一直憋着一口氣的情緒徹底松懈下來,接連周轉幾天,都沒有真正放松身心來休息。
再姜念未開口前,墨卿眼尖地發現了她面色稍許的變化,自覺開口道:“既然小姐無他事,那麼墨卿退下了。”
燭光忽地一暗,轉瞬又亮堂了起來。
墨卿在她眼前消失了。
……
不再有人站在她休憩的房間内看着她,姜念面容上立即浮現出了倦乏。
她擡手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走到梳妝台前,剪子握在手中,紅光在眼眸中亮一瞬,下一秒即陷入沉暗。
—
隔日,京城。
昌德帝垂首批閱奏折,聽到守衛從下方傳來的通報,落款的筆尖一頓,擡頭望下方望去,微微沉下臉色。
“她來又有何事相提?”
這些日子,東瀾的動作越來越多,甚至不再是小偷小摸,開始将掩蓋在皮面下的野心緩緩暴露陽光下,在洹都上落下一層細密的陰影。
守衛跪在地上,低首做拱手禮,畢恭畢敬振聲道:“啟禀皇上,姝妃求見,言必面聖,方肯啟齒,否則長跪于崇德殿外,願天地明鑒其愛子之心。”
昌德帝未給予回應,把手頭的奏折浏覽完,目光落到禦案上一旁的密折上。
密折如寄送過去時無異,但看過内容後,即便知曉是蕭映竹的回函。
他卡在時間截止的日期上回了。
崇德殿内澄亮的地闆映照出窗棂雕花的影子,拉長光影,落在禦案上,細小塵埃漂浮騰在空中。
昌德帝伸手把密折細細打量了一番,轉瞬又回想起一月前,清平郡主那執拗的面龐。
誕辰宴上同蕭映竹見了一面,性子也就打磨成原來的樣子,變得穩重。
但到底不是個令人省心的性子。
握着手中的密折轉了個圈,目光落到那封口上,瞬時沉下了眸光。
心緒幾番輪轉,他擡起頭,朝下方行跪拜禮的守衛略一擡手。
“她想做,那就做,朕不攔着她。”
守衛不敢出聲說出多餘的話,隻得講姝妃看向他時懇切的眼神和暗指的話遺忘在腦後,稱了聲“是”,即便躬身退出門外。
飽了紅墨汁的筆尖再次在紙面上書寫了起來,蠶食般的響聲連續不停,直至殿外太陽位置偏移,這才稍緩住了腕。
一旁的大太監見狀,連忙趕上前去,試探壓低聲詢問道:“皇上,奴才鬥膽請問,您是否有任何吩咐,或是旨意需要奴才去傳達?”
昌德帝目及眼前的紙面上,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悲。
“他到哪裡了?”
大太監是新上任的,反應雖快,卻沒有之前那一位聯想性強,稍微停頓片刻,才知曉聖上指的是誰。
過了片刻,大太監壓低聲道:“已在通往京城的管道上,不日便可抵達京城,得以面聖。”
昌德帝從那密折上移開了眼,又拾起擱置在桌上的筆。
“朕已知曉。”
近日以來,從邊境飛往京城的書信越來越多,昌德帝的事務既是日益加重。
大太監彎着腰,見昌德帝又低首,拿出新的一封未批閱奏折展開閱讀,目光幾不可察地往殿門口瞥了一眼。
門關得嚴實,外邊半點有無跪着的影子都見不着。
沉思再三,大太監念及着姝妃身後的家庭,眼珠一轉,正想措辭開口,昌德帝即便一擡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
“朕此刻忙于政務,若非緊要之事,暫且不必禀報,退下吧。”
……想說的話被聖上提前發覺并堵住了。
大太監欲張開地口合了起來,手持拂塵,再次退回了原來的地方。
這次聖上是徹底生氣了。
二皇子那母妃……是想和姝妃魚死網破?
竟将此等大事藏掖着不報,拖到出事才報。
聯想到聖上可能會過問那即将到來京城的國公爺,大太監即冒出一身寒意。
蕭國公和聖上之間的恩怨不明,若是詢問起來,那蕭國公使了性子,不會血流成河吧……
意識到自己想得太誇張了些,哪怕是那陰晴不定的性子,也有講理的一面。
剛當上這崗位不久,若是倒是争執起來,自己處理不當,不會被掉腦袋吧?
大太監面色鎮定,腦袋卻控制不住的浮想聯翩。
昌德帝幾番批閱下來,他所隐藏在心底的情緒已經千變萬化好幾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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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樓
姜念來到二層時,遠遠就瞧見了憂。
比起先前那稍許寬慰幾句,還能恢複些氣色的臉,現在已是徹底的灰敗了。
心底一沉,她面色卻無虞。
“今日走第三層?”
聽到身後傳來的話,憂側過了身,掀起眼皮看向她的視線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