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問題,”蕭可頌對前番的暗流湧動毫無察覺,思緒還停留在陸灼年說要再看緊陳折一點的話題上,對此表示贊同:“是要多照看一些,陳折性子軟,就是比較容易受欺負。”
陳則眠反駁:“我沒……”
蕭可頌不等他說完,就打斷道:“你沒什麼沒,我沒說你是吧,你怎麼回事啊,以前挺會察言觀色的,現在像個莽夫一樣,越活越回去了,看誰來找你麻煩難道不會躲嗎?”
陳則眠對蕭可頌沒有半點脾氣,乖乖低頭聽訓:“哦。”
蕭可頌越說越來氣,尤其是想到許劭陽明知他罩着陳折,居然還敢一而再地找陳折麻煩,簡直是沒把他蕭可頌放在眼裡,不免更加窩火,憤憤道:“你也别委屈了,下次見到許劭陽,我替你揍他。”
陳則眠說:“算了。”
許劭陽摔折了三根肋骨,現在還沒出院呢,要是蕭可頌再去揍他一頓,也實在太倒黴了。
陳則眠僅剩的良心作祟,又勸了一句:“别找他了蕭少,我都收了他們家錢,出完諒解協議了。”
蕭可頌義憤填膺:“就該把他抓進去蹲幾天,給他出什麼諒解協議!”
陳則眠心虛地摸了下鼻子,模棱兩可地說:“如果是你,你也會諒解他的。”
陸灼年忍俊不禁,輕咳一聲掩住笑意。
葉宸從說起這件事開始,就隐約覺得哪裡不對勁,這會兒已經查清了前因後果,聽到陳則眠說出這句‘如果是你,你也會諒解他的’,也覺得很好笑,沒忍住低笑出聲。
蕭可頌是真的少爺脾氣,生起氣不管不顧,連路過的狗都得給兩巴掌,聽到葉宸低笑,登時不滿地斜瞥過去:“葉宸你這人真冷血,陳折都這麼慘了,你居然還能笑出來。”
葉宸:“……”
陳則眠也不知道為何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明明從蕭可頌誤會的第一秒他就打算解釋的,怎麼拖着拖着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都是從陸灼年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開始歪的。
蕭可頌知道真相後一定會捶死自己。
他一定會。
陳則眠很不明顯地擡起頭,偷偷瞪向陸灼年。
被陸灼年抓個正着。
陳則眠沒想到陸灼年正在看他,心跳都吓得停跳了一拍,但轉念想起這裡是法治社會,立刻默念了一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給自己助威,大着膽子繼續瞪陸灼年。
陸灼年漠然回視,坦蕩的模樣看似無比正經,但陳則眠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的。
這個陸灼年,真是步步為營。
他故意讓蕭可頌誤會,表面是坐實陳則眠在蕭可頌面前無害可欺的身份,實則是在二人之間埋下個信任炸彈,而炸彈的引線牽在陸灼年手裡。
陳則眠隻是慢說了一句話,就不知不覺落入陷阱,白送了個好大的把柄給陸灼年。
狡詐惡徒。
太!可!惡!了!
陳則眠眯了眯眼睛。
陸灼年舉起酒杯,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
陳則眠還想繼續瞪陸灼年,蕭可頌忽然拍了他一下。
蕭可頌看看陳則眠,又看看陸灼年:“你倆眉來眼去的幹啥呢?”
葉宸揉了下太陽穴:“外面賓客都到了,可頌,你還不出去嗎?”
蕭可頌好不容易才溜進休息室躲清閑,一點也不想出去假笑應酬:“我爸我媽都在外面呢,本來也沒幾個人真沖我來的。”
“還是看一下吧,”葉宸站起身,将酒杯裡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我陪你一起去。”
蕭可頌也知道不能再躲了,歎了口氣站起來:“完事都别走啊,我在繁樓頂層約了場,這邊結束那邊繼續。”
繁樓是京市有名的銷金窟,集餐飲、音樂、溫泉、棋牌、桌遊、台球、酒吧等休閑項目為一體的高端商務會所,消費高得驚人,上三層實行會員制,每年僅會費就要六位數,出入往來無不是高門顯貴。
蕭可頌說:“别人都沒叫,就咱們四個,你們必須得陪我玩,今天是我生日,我說了算。”
見三人都應下說好,蕭可頌才勉強打起精神,對着鏡子整了整衣領。
鏡子挂在門口,正好照到陳則眠後腦勺。
蕭可頌餘光掃到陳則眠,才發現陳則眠竟然發色變了。
蕭可頌轉過身問陳則眠:“你頭發怎麼變成黑色了,還挺好看的。”
陳則眠無語:“都染了快一個月了哥,你都不看我的嗎?”
“你又不是美女,我沒事看你幹嘛。”蕭可頌走過去,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陳則眠的新發色,捏起一縷撚了撚:“我就說你頭發也不能長這麼快,染的黑茶嗎?帥呀,哪天我也搞一個這個顔色染染。”
陸灼年聽着他們說話,眼神在二人接觸的位置停了幾秒,也不知在看蕭可頌的手,還在看陳則眠的頭發。
陳則眠對此一無所覺,放松脊背靠在椅子上,仰起頭看蕭可頌:“這玩意看臉的,我就是染個薄荷綠都好看,托尼老師說的。”
蕭可頌笑罵:“滾吧,你哥我的臉也帥得要命,什麼發色駕馭不了。”
陳則眠開始挖坑:“那你敢駕馭薄荷綠嗎?”
蕭可頌差點就要上套:“薄荷綠什麼樣的?”
陳則眠立刻拿出手機搜顔色,蕭可頌半蹲着俯身去看,下巴幾乎搭在陳則眠肩上。
陸灼年放下酒杯,水晶杯底和大理石桌面相撞,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脆響。
陳則眠還在嘻嘻哈哈地慫恿蕭可頌染發,根本沒聽到。
蕭可頌倒是聽到了,還有些奇怪地擡頭看了陸灼年一眼,畢竟陸灼年的餐桌禮儀向來一絲不苟,不小心碰到餐具發出聲響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葉宸站在門口叫蕭可頌:“能快點走了嗎?”
蕭可頌手欠得狠,臨走前還随手把陳則眠頭發撥亂:“你染粉色能好看。”
葉宸一直沒再說話,直到走出休息室,才幽幽歎了口氣。
蕭可頌:“我這兒過生日呢,你歎什麼氣。”
葉宸沒太多表情:“我不想在你生日這天說難聽的話,但你真的太笨。”
蕭可頌哼笑一聲,語氣不屑中又帶着些莫名自信:“你不就是想說陳折在忽悠我染綠色頭發嘛,我早看出來了。我反向忽悠他染粉色呢,厲害不。”
葉宸看了蕭可頌兩秒:“你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