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類五年的記憶不可能像電影一樣很快看完，就算西弗勒斯·斯内普隻抽取了最重要的記憶，阿不思·鄧不利多依舊花了整整兩天半的時間才看完。

他從冥想盆中掙脫出來後，坐在寬大的辦公椅裡，為魔法界風雨飄搖的未來深深歎了口氣。

可緊迫的現實容不得他傷感，他不得不立刻打起精神開始商議制定未來的計劃，他便托福克斯把西弗勒斯·斯内普請了過來。

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記憶裡，從1991年的夏天開始，整個魔法界就像是被打破平靜、再次渾濁起來的湖泊。

被姨媽一家阻礙入學的哈利·波特；帶着伏地魔主魂前往霍格沃茲擔任教授的奇洛；藏在學校裡的魔法石；

被家養小精靈阻止入學的哈利；不合格的教授洛哈特；密室裡的蛇怪；藏着伏地魔魂魄之一的日記本；

越獄的小天狼星；入駐學校的攝魂怪；萊克斯·盧平擔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叛徒——小矮星彼得。

食死徒大規模越獄；三強争霸賽；火焰杯的四位勇士；哈利第一次逃脫；小巴蒂·克勞奇越獄；

伏地魔卷土重來。

烏姆裡奇擔任黑防教授；鳳凰社成員被施展奪魂咒；預言球被盯上……

阿不思·鄧不利多把記憶中大部分重要的事情全部在腦海裡羅列一遍，等到西弗勒斯·斯内普來到校長辦公室後，就看見阿不思伏在桌案上，他帶着玻璃眼鏡，手握着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圈圈畫畫。

“西弗勒斯，坐吧。”阿不思·鄧不利多擡頭看了一眼，西弗勒斯飛來一把椅子正坐在辦公桌前，他看見那張羊皮紙上有許多簡易的符号，但沒有一個字。

“阿不思·鄧不利多，你有多久沒有休息了？”老人寫字的手停了一下，羽毛筆又在墨水瓶裡蘸了蘸，在羊皮紙上畫出一個五角星。“現在還沒有到我們休息的時候。”

“閉耳塞聽 (Muffliato)，好吧，現在讓我們開始計劃吧。”西弗勒斯·斯内普歎了口氣，但他知道現在确實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放松休息的時候。

就連他這幾天也沒有怎麼休息過，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魔藥室裡不停的趕制各種魔藥。

阿不思·鄧不利多終于停止了寫寫畫畫，這個老人摘下了眼鏡，有些疲憊的按了按眉頭。“西弗勒斯，你全部的記憶，可以确定伏地魔所有魂器的數量嗎？”

魂器，當他在記憶裡看見時隻覺得伏地魔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有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的瘋子。

在阿不思·鄧不利多看不見的地方，西弗勒斯·斯内普藏在寬大袍子下的手指輕微的蜷縮了一下，他看着老人有些蒙塵的藍眼睛。

“……7個。我所确定的，隻有7個。”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他的手指在實木桌上輕輕的點動，“奇洛腦後、馬爾福日記本、拉文克勞冠冕、斯萊特林挂墜盒、赫奇帕奇金杯、裡德爾老宅的戒指、那條咬傷韋斯萊的蛇。”

“伏地魔他用了三個學院創始人的遺物，這确實是他的性格。既然确定的有七個，那不确定的有幾個？”阿不思·鄧不利多的聲音很平靜也很輕，在那些記憶裡他已經能察覺到些許的端倪了。

“……一個。格蘭芬多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西弗勒斯·斯内普扭頭去看牆上的畫像，他遲疑了好一陣子才說出口。

現在已經是霍格沃茲宵禁的時間了，所有的畫像都睡着了，校長室裡安靜的不可思議。

“What。”阿不思·鄧不利多這麼說着，神色卻沒有任何疑惑，他隻是一種徹底确定後的驚訝。

“Harry Potter。”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眼睛變得空洞，這是他運轉大腦封閉術的表現，現在他的神情和語氣都變得冷漠起來。

“The last Horcrux is Harry Potter……但是，他不算……真的。”

阿不思·鄧不利多盯着那雙空洞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重新低下頭來，拿起了旁邊擱着的羽毛筆在那張羊皮紙上輕輕的畫了一個圈。

“阿瓦達索命咒，這個重傷了伏地魔的咒語在10年前已經分裂了一次他的靈魂。”阿不思·鄧不利多語氣平靜的下了結論，“看來教導哈利學習大腦封閉術是有必要的，如果可以的話，這次我們或許可以更加提前。”

“難道學習大腦封閉術就能保證他不會死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聲音依舊很冷漠，他連帶着身體也一并扭開了。

“不能。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死，在你未來的記憶裡也沒有，但這可以保證我們的人不會有太多死亡。”阿不思·鄧不利多順着西弗勒斯的視線看向牆壁上的畫像，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甚至開始有些冷漠。“可以避免很多人的死亡。或許也有他的。”

“阿不思·鄧不利多，我說過你不能養着他，就像養着一頭待宰的豬一樣。”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眼睛重新轉過來，在昏黃的燭光下像是泥濘不堪的沼澤。

“這句話可能是在未來說的。”阿不思·鄧不利多神色平和。

“那我現在就說給你聽。”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眼睛不再空洞，他的目光低垂落在桌上的羊皮紙上，下斂的眼睑透着哀求的意味，聲音也變的柔軟。“我們現在提前了很多，離未來還有好幾年，或許我們可以找出方法。”

又是一陣良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是對的，西弗勒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很多方法，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阿不思·鄧不利多的神色緩和了很多，未來太多超乎意料和想象的事情一并湧了上來，任誰的心腸都會變得無比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