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昱聲音響起的那一刻。
淳于羲如聽仙樂耳暫明。
她心中狂喜,趕緊側頭去瞧靠在肩頭的陸傾昱,卻發現這怪物依舊緊閉着雙眼,不見絲毫蘇醒的樣子。
幻聽?還是鬼故意弄出動靜吓唬她的?
淳于羲緊張地抓着陸傾昱的衣袖左右張望。
上方傳來熟悉的嗤笑:“擡頭。”
淳于羲仰起腦袋,木漆斑駁的轎底上,陸傾昱的魂魄如投影一樣映在上面,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在高糊狀态下依然是精美的藝術品。
以至于淳于羲看到他幽靈一樣繞着她飄來飄去,卻生不起一點懼意。
陸傾昱落到她對面,冷嘲熱諷道:“你連我都不怕,怕那些野鬼做什麼?”
淳于羲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因為你長得好看啊,他們長得歪瓜裂棗的,變成鬼更吓人。”
本想狠狠奚落她一番的陸傾昱被她這句話堵得一時失語。
沉默幾秒後他冷臉道:“我本體傷得過于嚴重,魂魄暫時無法歸原,現下隻能靠你自己。”
他瞥了一眼淳于羲無意識被吓得直哆嗦的嘴唇,臉上重新浮現出戲谑,幸災樂禍的給她科普:“這裡是獨立于現實之外的鬼域,我隻知鬼域有三十二層,但不知現在所處第幾層。若是前幾層你尚且能用血應付一二,就怕……”
他故意語氣深長做了一個巧妙的停頓。
淳于羲急得催他:“就怕什麼,你快說啊!再不說等會兒沒時間了!”
陸傾昱眉頭愈發舒展:“就怕在更深層的鬼域。像你這樣的廢物當然是魂飛魄散,至于我,最壞的下場也就是魂不歸體。”
他指了指淳于羲腰側挂着的芥子袋,神情格外愉悅:“據我所知,你偷來的東西在這裡全都失效了吧?”
他一天不犯賤能死啊!
淳于羲不理他,努力思考着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利用的。
若是能讓自己這具有奇效的血發揮出更大作用就好了。
可該怎麼做啊……
未等琢磨出個具體想法,陸傾昱湊近她,陰鸷眼神裡閃着幾分興味:“我倒是有個辦法。”
如果可以,淳于羲真的很想狠狠拒絕這不懷好意想要亂搞事的怪物。
她忍了忍,憋屈地問道:“什麼辦法?”
陸傾昱一臉早知她會答應的了然:“讓我上你的身。”
見淳于羲一臉迷茫,他不耐煩解釋道:“你是生者,因着我的氣息遮蓋沒被發現。不過看剛剛上轎時紅燈籠亮起,就知你瞞不了多久。”
“不如讓我的魂魄暫時融進你的身體,與你共用,這樣你就與它們無異。”
“我也好幫你。”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淳于羲。雖然她對此真實性抱有深刻懷疑。
她猶豫着不知該不該答應。
陸傾昱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着她:“沒多少時間了,你不同意我便回自己本體去。”
說罷他作勢要施法。
淳于羲咬咬牙,張開手臂橫在他面前,一臉舍生取義的悲壯感:“我同意我同意,來吧!”
得到應允,陸傾昱的魂魄立馬像蛇一樣靈巧順滑的溜進了她的身體。
淳于羲倒是沒有過多不适感,隻感覺體溫迅速降了下來,原本熱乎乎的掌心冰涼一片,但并不冷。
她晃了晃腦袋,問陸傾昱:“你有什麼感覺嗎?”
陸傾昱半晌沒說話。
淳于羲隻是禮貌性地關心一下,她并不在意對方怪異的長時間的不理睬。她驚喜于自己的體魄好像變強了,全身上下充斥着力量,當真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如果不是在這轎子裡施展不開,淳于羲真的很想實踐一番。
正摸索着自己鼓起來的肌肉連連稱贊,陸傾昱略帶慵懶的聲線在腦海裡響起:“沒有。”
淳于羲反應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回複自己十分鐘以前的問題。
反射弧這麼長的嗎?
“什麼是反射弧?”
冷不丁地他把自己心聲給讀了出來。
淳于羲心裡一驚,忙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陸傾昱很是坦然:“嗯,我剛剛在你的心識。”
淳于羲羞惱極了:“你怎麼能随随便便不經過别人的同意就去探究這麼私密的地方呢?公平起見我也要去看你的。”
她屏氣凝神,分出一絲魂識試圖去探入陸傾昱的元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