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陸傾昱被她愚蠢的舉動逗的笑出聲,慢條斯理道:“淳小姐,做之前要先問問自己配不配。”
這小怪物,真的,純二X。
陸傾昱:“什麼是二X?”
淳于羲:……
接下來的後半程路上,陸傾昱神經病一樣不停問東問西。淳于羲試圖停止思考,但越想清空思緒,想得越多,亂七八糟的古怪想法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于是畫風突變,二人具體對話急劇轉為以下情況:
陸傾昱:“你大姨媽是誰?為何她來我會更想喝你的血?”
淳于羲:救救我救救我!
陸傾昱:“他們還不會對你怎麼樣,你能不能冷靜點?”
……
淳于羲從來沒見過陸傾昱話如此之多。他一向不是招人嫌的賤笑就是沉着一張臭臉,還随時突發惡疾般要與世界同歸于盡。
不過他不斷地打岔成功打消了淳于羲的恐懼,甚至在被笑容陰森的喜娘扶下轎辇的時候,松了口氣——這怪物終于肯退出她的心識,重新陷入沉默。
隊伍行到了一處古宅外。
這裡的天空依舊是濃黑如墨,星月俱隐,但光線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昏暗。霞光透過遠山,暮霭緩緩籠在周圍濃密古樹上,蒼涼空寂。
淳于羲背着陸傾昱的身體,看到前面六頂喜轎裡同樣下來幾個“人”。
與他們不同,前面這幾對穿着劣質的大紅色喜服,兩人各牽着紅綢花繩的一端。
新婦們被紅蓋頭遮着臉看不到。郎君們面色呆滞,如同失了魂的空殼由着各自夫人拉着他們依次跨過古宅大門,這一點倒是和淳于羲他們有些相似。
為了觀察得更仔細些,淳于羲不着痕迹地快步趕上離她最近的那對。
在對方轉身的瞬間,她發現新郎雖動作遲緩臉上僵硬無神,但眼裡是遮掩不住的恐懼慌亂,似乎意識尚存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而新娘,即便裙擺拖地看不到腳,也能直觀看到她們沒有任何走動的姿勢,皆像輕浮于空中,如飄飄忽忽的風筝。
淳于羲是最後一個進入古宅的,她剛邁進去,沉重的楠木大門吱吱呀呀的自動關合上。
就在此刻本來還殘留着霞光的空間沒有任何預兆地沉入黑暗。隻祠堂外挂着的紅色燈籠裡暗淡搖曳的燭光和牆邊幾個奴仆手中端着的油燈勉強照亮了小庭院中的境況。
淳于羲模仿其他新娘端莊站直,盡量不出任何纰漏。
她看到正前方的祠堂上挂着一塊巨大牌匾,仔細辨認才認得上面用繁複的古式字體寫着“陰司合禮”四個字。其中“合”字被特意塗了紅漆,像蜿蜒流動的血。
供台前原是供奉神像的位置上挂了一張泛黃的畫卷,隻能看出畫中是位女子,面容極其模糊。
“陸傾昱。”淳于羲心裡發毛,忍不住去戳半天沒動靜的鬼妖給自己壯膽,“你還在嗎?”
“嗯。”
陸傾昱聲音不知怎麼回事在融入她身體後變得很是和緩,像失去鋒利尖刺沉靜慵懶的鬥獸。
“不用怕,一群祭品而已。”
祭品?什麼意思?
淳于羲剛想問,一道嘶啞的男聲打破了死寂。
“良辰已到,陰司拜堂,諸位肅靜。”
瞬間,溫度驟降,陰冷的風吹過,帶着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在場衆人受到某種指令,姿勢虔誠地朝祠堂方向跪拜下來。
有陸傾昱的魂魄在,淳于羲并未被影響到,但她趕緊照葫蘆畫瓢帶着陸傾昱跪在長滿青苔的石闆上。
扮成禮官的男子站在祠堂内,手捧一卷黃紙,低聲道:“天清地靈,陰陽相通。請神靈開路,為蘭嫣仙子賜福賜緣,大事得以圓滿。”
說罷他把黃紙用供台前的燭火點燃置于畫像下。
跳動的火光照映在禮官慘白凹陷的臉上,如回魂的僵屍。
淳于羲有陸傾昱在,接受度出奇良好,她還有閑工夫去偷瞄前頭那位年輕的小郎君,隻見他叩首的動作規整,但衣角微不可見的高頻率抖動。
這是被吓到情緒崩潰,身體脫離控制止不住發抖的表現。
黃紙燃盡,衆人自發挨個進入祠堂内焚香默念祭詞。
輪到淳于羲,她學着用燭火點燃三炷長香,雙手合十,輕聲跟着誦讀:“天地同證,陰陽共締,今日聽蘭嫣仙子之召,成姻緣之事。”
按照陸傾昱給的提示,她把蘭嫣兩個字故意讀得含糊,将祭詞念了三遍。
而後在把長香插入香爐時,她偷偷刺破手指,将血滴入裡面的香灰之中。
起身離開後,淳于羲回頭看了一眼畫像。
不知是不是錯覺,畫像上那女子動作好像發生了些細微的變化。
正欲細看,禮官聲音忽高聲道:“魂燈不滅,生死共枕,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