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他和講脫口秀似的,倒豆子噼裡啪啦扔出一個又一個勁爆的信息,其中最重要震撼的當數法陣之玄妙。
淳于羲此前認為這人不然就是精神失常不然就是編瞎話詐她的,此刻卻詭異生出一種他說得有點可以相信的感覺。
“你知道嗎!他也說了什麼奪精生魄,具體是奪取人在至純極懼狀态下的精血做引子,重塑将死魂魄的生機……”
“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是真的嗎?”
陸傾昱沒有回答她。
一路闆着臉回到瓊馔宴府,他提溜大白菜一樣将她扔到卧房門外,扭頭就走。
眼看着他消失在樓梯口拐角處地飄起又垂落下來的黑色發尾,她心念一動。
早在看到他用環戒破開天井結界就生出來的想法此時又浮現在腦海。
淳于羲趕緊三兩步跳下台階追上他:“陸傾昱!陸傾昱你先别走,我忽然想到一個事情。”
陸傾昱臉上立刻換上“這女的事怎麼這麼多”的不耐煩表情,但身形卻誠實一頓,轉身正對向她。
淳于羲廢話不多說,言簡意赅道:“你先把法杖給我,然後環戒也先借我用一用等會還你。”
陸傾昱今晚的臉色可以說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偏偏他又發作不出來,在小發雷霆和自我消化中反複橫跳。
就像現在,他已經被惹毛到連話都懶得說半句,抿着嘴用一種我才不稀罕的賭氣樣子從懷裡掏出縮小的法杖挂件連同環戒一起用力丢向她。
淳于羲手忙腳亂接住砸下來的東西,剛想問他怎麼動不動又生氣,發現人又一秒蒸發了。
隻有他怨氣沖天攻擊性十足的尖銳聲音從樓下傳來,帶着幽幽回響:“淳大小姐真是有意思得很,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規矩,怕不是隔天又要去找人把水燈也一并拿回。”
不知所以然的淳于羲:怎麼回事我怎麼聽不懂了?
左右捉摸不透陸傾昱的加密語,淳于羲當下沒有細想,蹦蹦跳跳帶着東西回了卧房,把五行爐重新搬了出來。
在這個香爐内的世界,法力失效。淳于羲之前給他融成的内丹不能獨自吸收能量,如果沒有環戒做支撐它充其量就是個強身壯體的靈藥。
所以在看到陸傾昱還是用環戒燃燒魂力來施法後,她立馬想到把環戒作用到法杖上,讓内丹能自動吸取天地能量來帶動陸傾昱的鬼妖之力。
這麼大個bug,陸傾昱提都不帶提一句的,莫不是把她做的法杖單純當成了個禮物。
禮物……
淳于羲操縱五行爐的手一頓。
所以陸傾昱最後說的那句話,是誤認為自己把禮物要回去不給他了呗?
還有那句什麼“把水燈也一并拿回”,這是他在看到自己和楚容川的互動後引發的猜想,所以他認為自己也送了“禮物”給楚容川。
再結合這一整晚他說的話和各種别扭表現,她現在深深懷疑這位哥在吃、醋。
對方這種古怪心理她非常懂,畢竟她在原世界的好師兄的小孩就經常因為她給其他小朋友買玩具而生氣。
說白了就是獨占欲在作祟。
不過淳于羲是真沒想到陸傾昱這叱咤風雲的魔頭能幼稚到這種程度。
好一個反差感。
不過沒關系,她最擅長的之一就是哄小孩,打火花是主業,業餘也去做個幼教什麼的啦。
淳于羲又是敲敲打打半宿,終于成功将環戒和法杖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此時的内丹開始自行發出紅光,裡面的彩色脈絡如血管緩緩流動起來。
可以理解為充電寶在自動蓄能。
做完這個,淳于羲又從芥子袋裡翻出來一整塊未曾打磨過的玉原石。
她是繪畫苦手,畫圖紙這事對她來說難如登天,所以依舊隻是大概勾勒出了個合适的玉簪款式。
早在第一眼見到陸傾昱的時候她就奇怪這人怎麼能把自己收拾得如此草率。披個粗制袍子也就算了,頭發還用白骨胡亂束起來,有種活着行死了也行的粗糙感。
白瞎這張臉。
帶着一種小時候給芭比娃娃做衣服的新奇和成就感,淳于羲一邊想象陸傾昱的臉一邊修改雕刻簪子花樣。
慢工出細活,最終成果她很是滿意,已經可以想象到陸傾昱戴上它得是如何風流倜傥風姿綽約。
捧着這倆東西淳于羲高高興興跑去找陸傾昱。
他今晚又沒回來睡,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在哪兒。
轉到後院,不出所料,陸傾昱正躺在秋千架上假寐。
其實淳于羲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但帶着情緒大概率是難以入睡的啦,況且這秋千架也沒有很舒服。
反正就是睡着了也要把人搖醒。
淳于羲噗哒噗哒大力踩過荒草朝他走過去,蹲在一邊毫不客氣地拽他衣角。
她都弄出這麼大動靜了神經衰弱的他眉頭都沒動一下,這下她百分百确定對方根本沒睡。
陸傾昱掀起眼皮,耷拉着臉斜睨着她,一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煩躁神情。
明明是與往日一樣地讓人心慌慌的吓人姿态,但又說不出哪裡有微妙的不同。
就是這點不同讓淳于羲很難再生出恐慌感,反而覺得嘴硬死不承認還愛胡思亂想的陸傾昱特别好玩。
她笑着湊近他,舉起手中改良版法杖:“小昱,你看這個,有沒有發現哪裡不一樣?”
陸傾昱視線随之轉向法杖,在貓貓頭頂做成小皇冠樣子的環戒上短暫停頓了下後又滑到了淳于羲笑靥如花的臉上。
小昱。
反應過來她用什麼稱呼喊了自己的陸傾昱臉上浮現出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表情。
“再這麼叫我就把你變成啞巴。”
“哎呀哎呀,在意這個幹嘛呀,不就一個名字嗎,你叫也可以我小羲或者羲羲啊,我都不介意。”
淳于羲半點不在乎他虛張聲勢的威吓。
“法杖在這邊不管用你也不提醒我,咱們還得指望它一起殺出去呢。”
“還有啊,這才不是什麼禮物呢,禮物須得有心意才可以。”
“比如說……”
她故意話鋒一頓,然後手往空中一抓,變戲法似的亮出一支素白玉簪,簪身光滑如鏡,簪首刻着紋路細膩的祥雲,簪尾微微上翹,靈動秀美。
淳于羲專注地望向陸傾昱,圓圓的大眼睛裡隻映着他微微僵住的臉。
她把玉簪遞給他。
“看好了沒,這才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