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個月前,才剛剛從那地方跑出來。
趙青松閉着眼睛,旁邊的小桌上放着藍橋遞過來的冰水。他喝了幾口水,壓下去胸腔中的不适,胃裡有點一抽一抽的疼。
難受,但還有一點點開心。
他忽的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人,趙青松迅速掃了一眼藍橋。藍總看着手機,沒有注意自己,他面色凝重。趙青松壓抑住自己開心的情緒,他有些擔心,擔心藍總現在嚴肅的表情是因為自己耽誤浪費掉了藍橋的時間,因為自己的身體拖累了藍橋的安排。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讓人回去,自己想辦法緩緩再走的時候。
藍橋放下了手機轉向自己,趙青松放空的雙眼陡然聚焦,冷不丁得倆人四目相對。
藍橋本來是看趙青松這麼難受,剛剛聯系了家庭醫生準備藥物,提前備點夜宵什麼的,但旁邊的人目光太不加掩飾,想讓人不注意都難,他扭過頭,投去詢問的眼神——
?
然後他就收到了趙青松的回複——隻見對方面色蒼白,聲音虛弱:“藍總,您要是有事就先忙,我……我自己想辦法。”
??
藍橋不明白,他隻覺得,趙青松是不是要反悔?是不是回過神來,覺得包辦婚姻不可取,要跟着他的好朋友浪迹天涯了……
腦子裡甚至響起來了BGM——
“當我們紅塵作伴……”
果然,小朋友總是難搞些。
他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盡量溫柔地問道:“我不忙,你先别說話,好受些了嗎?”
趙青松用手按壓着隐隐作痛的胃部,回到:“比剛才好受多了。”
聽到他這樣說,藍橋緩聲道:“我約了心理醫生在家。如果你現在可以走的話,我們現在就回家。”
回家。
趙青松在心裡慢慢跟着念了一遍,他說:“我沒事的,我有固定的心理醫生,不用勞煩您。那我們先走吧。”
車子順利的在路上行駛着,神奇的是好像一切都再度順利了起來,沒有堵車,甚至一路綠燈。有點迷信的藍總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
他坐在副駕上,不經意間擡眼看了一眼後排的趙青松。
從趙青松說出來那句,我沒辦法和同性接觸之後,藍橋就盡量去避免這件事情。
所以他坐在了副駕上,在他打算讓特助叫第二輛車的時候,趙青松拒絕了他這個請求。當時,趙青松面色發白,沖他解釋到:“我們現在是伴侶,藍總您在A市的處境……”
趙青松斟酌了用詞,盡量不傷害這位“狗血”總裁:“也挺微妙的。”
他想,他既然借着藍橋離開了趙鋒,總得為人做些什麼。比如,作為一個合格的伴侶要在明面上給足藍橋面子。
藍橋倒是沒想那麼多,他不至于和一個病情尚未痊愈的病人,去一闆一眼地斤斤計較。
他目前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讓趙青松舒服些。但被眼前人這麼一打斷,藍橋在心裡又給小孩加了分,懂分寸的小朋友,應該被加分,被誇獎。
想到這裡藍橋心情愉悅了很多,點開了平闆上特助發的郵件,開始處理工作。
第一條郵件内容就是在公司處理事務的特助傳過來的——關于趙青松的背景調查。
很遺憾的是,關于從上一年年底十一月份到今年五月份這半年,趙青松這段時間像是憑空蒸發了似的,資料上隻有輕飄飄的一句。
【由于身體原因被送往療養院……】
藍橋有點疑惑,但是沒有多想。
高考對于國内來說是比較重要,據他觀察,趙鋒也沒有去打算讓兒子留學一類的。
憑空缺席高考是會有些引人疑惑,療養院……
藍橋下意識打量了下後座的人,後視鏡裡趙青松做得闆正,但閉着眼睛,在養神。
從表面上看,人起碼是好好的。
一開始藍橋并沒有想着對趙青松的私人問題加以插手,他也不介意人有什麼過往,情史也罷,無所謂,隻要和他确定了關系,股份到手才是第一要義。其他的,來日方長。
不過他身體方面的原因還是要多少了解一些的,以備不時之需。資料并不詳細,藍橋也并沒有要求查太詳細,啧,瞞着人做背景調查,是他理虧。
【……
母親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去世。
同年,與父親關系惡劣,開始住校。
……
因個人身體原因,去年11月份轉入**療養院,今年5月回家,未參加高考。
……】
藍橋揉揉眉頭,合上了資料。
所以,趙青松患病的時間大約就在去療養院的這半年。
-
真正到達藍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
在趙青松的要求下,藍橋将還未動身的心理醫生的行程臨時取消。然後一遍一遍地确認目前趙青松的身體和心理狀态尚且良好。
藍家和趙青松走極簡風的小院子不同,主要是中式的園林設計,潺潺流水,移步換景。家中也沒什麼複雜的人,隻有藍橋繼母和繼子還在。
不過,可能過兩天就不在了。
藍橋最近一邊處理公司事務,一邊就是去趙家,在藍父走了之後,也就沒關心過這位比自己大個四五歲的繼母。
倒是一時也沒想起來這件事。
看着坐在大廳裡正焦急地等着他回來的繼母,藍橋眉頭微跳。
“小藍總,”那女人笑意盈盈,随意撥弄了自己側邊的長發,說道,“我和藍宇今天過來是來和你辭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