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橋不置可否,點頭示意趙青松接着說下去。
“首先,我清楚地知道你和趙鋒的所有合作,以及我們簽署意向監護或是去國外結婚的緣由——我手上的藍氏股份。
其次,我并不清楚藍總您的取向以及私人情感生活,以及帶我走這件事情,是否隻是為了合作。
但事實上,我并不在乎以上這些。
趙鋒與你合作,他的公司受益,你與他合作,拿到我手上的股份,而我,為了離開這裡。”
“這是一個三方都想看到的畫面,但我要說的是——”
“我有心理障礙,目前并沒有完全痊愈,仍然需要藥物治療,而且有嚴重的後遺症。當然,我認為您對我這方面享有知情權,提前說開,至少在我這一環節,保證了公平。我并不打算占你便宜,所以也沒打算讓你稀裡糊塗被利用。
在清楚我的情況之後,您是否還會繼續合作,看您的決定。”
眼前人十分冷靜且淡定的分析這次的合作,有一瞬間藍橋以為自己在參加某種大型會議,面前的這個人在無情的剖析着利與弊,仿佛置身事外。
對于趙青松這自剖傷口坦白一切的行為,藍橋很是佩服,青年人總是會有一些勇氣在身。但同時,心口有點不知名的鈍痛。
藍橋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而後問了一個讓趙青松始料未及的問題。
“所以,你的後遺症是什麼?”
趙青松身子一僵,呼吸暫停。
擡起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藍橋。
啊?
趙青松對藍橋這淡定的反應,的确始料未及。
不是,正常人聽到他的情況之後,對于要和他聯姻這件事,難道不應該起碼皺下眉頭嗎?并且在腦海中審視一下自己當下的決定嗎?
趙青松把此刻藍橋應該出現在腦子中的判斷都整合成論文了。
他題目都想好了,就叫《關于應對風險極高合作時總裁的神情大賞》……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居然、十分、無比、非常淡定的、面無表情的、雲淡風輕地來一句——
“後遺症是什麼?”
?
趙青松神色晃過一絲茫然,他斟酌一下,坦白道:“嗯...我暫時不能和同性有親密接觸。”
……哦。
咳咳。
還能直白地跟自己說這件事,那就是沒事。藍橋想。
不過,此時藍橋關注點有些走偏,比起現在小朋友身上的問題,他更想知道,産生問題的原因。
藍橋眼神中也沒有帶上憐憫,因為此刻,趙青松能夠安安靜靜像是個正常人一樣站在自己面前,就證明這件事對青松雖有影響,但是不大。
趙青松覺得自己真是坦誠過了頭。他目前唯一一次遠離趙鋒的機會近在眼前,他就應該裝模作樣,用盡心機哄騙眼前這個總裁,然後順利離開這裡……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傻乎乎地跟對方說自己是個精神病。
可事實上,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有時候,趙青松也覺得自己蠢透了。藍橋有知情權,有些事情,尤其是撒謊,開弓沒有回頭箭。
藍橋在腦子裡已經把一切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過了個遍。
若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行為還好,把他放到藍家,也能好吃好喝的供養,若是有什麼偶爾癫狂的後遺症,為了不讓他自己傷害到自己,他多派些人跟着就好。
然後聽到男孩說,我不能和同性接觸。
藍總覺得,人生可能就是起起落落吧。
這算是什麼大事。
藍橋思緒收回,斟酌開口:“青松,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趙青松點點頭,就聽見藍橋繼續說道:“我很清楚我做的決定,你也說了,這項合作,我們是三赢的。”
“所以,你的身體或是心理有任何不适,也會在我這邊得到應有的照料和治療。”藍橋微微停頓,接着說,“因為從本質上來說,我們之間的合作過于特殊化。”
“如果沒有重大變故,我想,你會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合法伴侶。何況,對于和你成為伴侶這件事,我并沒有半分勉強,所以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不能既要還要,很感謝你可以對我坦白這些。”
“但,我不打算更改我的決定。”
趙青松看着眼前這位年輕的總裁大人,許久未言。
未經人事的人,眼神中總有一股讓人離不開眼的清澈。這樣的清澈是藍橋好多年沒有見過的,光影閃爍,趙青松眼神躲閃了下。
藍橋好像看到了對方眼裡有些期盼?
但他現在隻是一個為了利益趁火打劫的商人。
藍橋安安靜靜地在客廳和人坐了一會,和趙青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相互熟悉着。
客廳左面是大大的落地窗,正好對着院中淺藍的遊泳池,幾株擺放整齊的綠植,葉片随着微風在陽光下微微舞動。
高矮錯落,樹影婆娑。
登機前,藍橋給特助發了條信息。
關于這次面談,他得到的信息量有些大,作為一個商人,得到足夠的信息才能确保萬無一失,但前提是信息是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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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橋在機場的VIP室看着面色發白的趙青松,眉頭微鎖。同性間不能接觸,登機或是出門也這麼大反應嗎?
但藍橋不知道的是這次出門是趙青松從療養院回家之後的第一次出門。
也是第一次乘坐公共交通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