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廷昱:!
他瞳孔一縮,立時跟上去,但人跑不過車,沒幾步,那輛嚣張的紅色車影就消失在遠方街角。
陸寒時是瘋了嗎!
商廷昱冷白的喉結劇烈滾動。
車上的人他認識,是商少恩的那群狗腿子之一,來這裡一定是出自商少恩的示意。
商廷昱立即招手攔出租車:“去盛世會所,要快!”
司機師傅爽快答應一聲,一腳油門沖進晚高峰車流,仗着電車提速快,一路見縫插針超車惹來無數喇叭怒罵。
但還是晚來一步。
商廷昱抿緊蒼白的唇,眸色深沉地望着停車場停着的紅色跑車,但車裡已經空無一人。
陸寒時到底知不知道盛世會所是幹什麼的!
商廷昱緩緩地握緊拳,冷峻眉眼染上一絲愠怒。
手心傳來一陣硌人的疼痛。
他低下頭,看着手心的U盤,福至心靈般地明白了陸寒時剛剛為什麼會突然把裝有爺爺遺囑的證據交給自己。
他早就預料到自己會被拽上車,所以才提前交付U盤,以免落到商家人的手上。
那他是什麼時候計劃的,來警局的路上?還是更早之前?為什麼不和自己商議?
商廷昱簡直要被自家熱愛自作主張、蜉蝣撼樹的律師氣笑了。
他冷着臉,打算幹脆甩手不管。
反正爺爺的遺囑到手,商氏即将大亂,自己很容易能找到比陸寒時更有名氣資曆的律師,商廷昱冷酷無情地想。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十五分鐘後,一個穿服務生束腰制服,帶口罩的瘦削年輕人穿過重金屬搖滾樂的轟鳴舞池,端一份七分熟的牛排,走進二樓至尊卡座。
卡座正面對面坐着兩個人。
服務生深吸一口氣,筆直彎腰,同時垂落睫毛壓住眼底的火星子:“您的牛排。”
“謝謝。”
被人服務的陸寒時客氣道謝,實則連頭都沒擡。
因為他正在無比優雅、從容、一本正經地——
幹飯。
青年無比虔誠地切開滋啦冒油的微焦牛排,用銀質餐具叉起小塊柔軟肉質,嚴格份量地沾取瓷盤邊混有迷疊香的琥珀色黑胡椒汁,再送入口中。
他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浮現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麻煩再上一份。”
陸寒時毫不猶豫地吩咐放下牛排後遲遲不走的服務生。
瘦削身影猛地僵了下。
“不行嗎?”
陸寒時挑挑眉,直直看向卡座對面。
正在吞雲吐霧的商少恩翹着二郎腿,臉色在紙醉金迷的射燈光線裡晦暗不明。
商少恩來之前設想過無數次青年或狡猾應對,或崩潰求饒的場景畫面,卻怎麼都沒想到,在滿場的急躁鼓點,濃香水,烈度酒精,衣着暴露明碼标價的男男女女面前,陸寒時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能不能點餐。
他居然、還能、吃得下飯?
甚至還吃得挺香?
甚至還想再要一份?!
大冤種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商少恩警惕地覺察出哪裡不對。
但這裡是自己的地盤,陸寒時孤身一人,任憑他嘴皮子說破了天,自己今夜也決計不可能放人。
商少恩眯着眼,碾滅煙頭,還以為服務生不動是在等自己的命令:“去,再做一份牛排端上來。”
僵立的身影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走了。
陸寒時隻瞥了一眼,就悠閑地收回視線。
商少恩則是全程盯住陸寒時,壓根沒把注意力分給其他。
他用酒杯晃蕩出威士忌冰塊碰撞的脆響,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掃過青年的臉和腰,等到陸寒時幹完了第二份牛排,餍.足地放下刀叉,才邪邪地勾起唇角,語氣黏膩。
“寶貝,你是吃飽了,我可還餓着。”
“那你也點一份,記在你賬上,不用跟我客氣。”
陸寒時優雅地擦擦嘴角,拒絕回應土味調情。
見青年油鹽不進,商少恩最後一絲耐性終于耗盡,他霍得站起身,伸手就要來捉那截細膩如玉的手腕。
隻可惜又被陸寒時搶先一步退後,摸了個空。
似曾相識的畫面。
商少恩腦子裡有根弦突突直跳,總感覺有什麼事即将發生。
仿佛是印證他的不詳念頭,突然,會所外傳來了刺耳的“嘀嗚——嘀嗚——”
“二少!條子來了!”
門口安排望風的小弟邊上樓梯邊喊。
“你又叫來了警察?”
商少恩回過頭,脖頸上青筋爆出,整個人都出離憤怒:“我還什麼都沒做!”
連小手都沒摸上,陸寒時就想讓自己二進宮?
這次又是什麼離譜理由!
商少恩下意識地看了眼桌上從陸寒時身上搜出來,但完好無損的手機和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