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三個玩具看着越來越近的人潮,反映過來,想提着手提袋逃跑,吳袖逸不能眼看着他逃跑。
吳袖逸冒險靠近吳桂山,先他一步踢翻了敞着口子的手提袋,金條嘩啦啦的順着山坡滾落。
吳桂山收攏不急,惱紅了眼,掄起鏟子又向吳袖逸打來,二人這次離得太近,吳袖逸躲避不及,被吳桂山一鏟拍在背上,吳袖逸就覺得胸口一甜吐出一口血來,瞬間身體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癱軟在一棵樹下。
吳桂山殺紅了眼,掄起磨得锃亮的鏟子瞄準了吳袖逸的脖子就要插下去。
被趕來的尋親者按在地上。
不知道誰先認出了吳桂山,喊了一聲:“是礦長吳桂山!他要拿錢跑路!”
有人瘋了似的攻擊吳桂山,那種滔天的恨意就像要把吳桂山一點一點的撕成碎片。也有人哄搶地上的美金、人民币和金條。
吳袖逸靠着樹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她的錢和吳桂山的錢全被瓜分,此時已經沒有人肯細分錢的來路。
你争我奪,是一場面目猙獰的大混戰。
黑錢、白錢,誰的錢都無所謂。
雖然自私,但是也無可指摘。
因為此時錢也不再是錢,而是親人生的希望。也是慰藉死亡,重新點燃家庭希望火種的良方。
沒有人肯落後于人。
此時群情激憤,誰敢阻擋都隻有死路一條。
吳桂山體格壯碩,以一當十。
可打敗一個對手,又來一個對手,似乎永遠打不盡。
他無法坐視自己錢被人搶光,百忙之中還要與人争奪,搶了女人手裡的金條,又被男人奪走;奪走年少人的錢,又被年長者撿到。
仿佛所有人都被打入了無間地獄,正在争奪唯一的出口。
要不是趕來的公職人員攔住,吳桂山即使不被當場打死也要把自己活活累死。
吳袖逸辛苦努力得來的翻身資本,一瞬間就化為烏有,仿佛一場怪誕離奇的夢。
她艱難的扶着樹佝偻站起,胸口一陣陣的劇痛,面無表情的轉身,一步步向着松鶴大飯店走去。
天黑後的鶴平鎮平靜安詳,家家戶戶燈火昏黃點點,吳袖逸拖着沉滞的腳步仿若一個不甘死去的幽靈,從地獄闖入人間的非要看個究竟。
她胸腔裡鼓脹着一口怨氣,這口氣催着她前行,前行、不顧一切的繼續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遙遙看到松鶴大飯店。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的一頭栽倒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醒來,醒來就拖着腳步繼續前進。
不達目的,她誓不罷休。
松鶴大飯店二樓大廳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十幾桌酒席前圍着喜笑顔開的賓朋,席面肉香酒香熱氣騰騰。
灰頭土臉的吳袖逸垂着頭,扶着樓梯一步步踉跄的走上樓來,與周圍衣香鬓影的人們格格不入。
服務員熱汗涔涔的端着熱湯,喊着:“讓讓,讓讓。”
忽然服務員一擡頭無意中看見吳袖逸,吓得她失聲尖叫。
服務員的聲音驚動了衆人,所有人都向這裡看來。
……
傅高明摟着波寶坐在席間,他腦中還一片混沌,一夥人闖入肘香居把他們綁走,他以為是禹勸學,沒想到這夥人徑直把他們帶回了鶴平鎮。
離他不遠處席間坐着梅花k的臧漢江,正端着一杯酒給技術員王源頻頻敬酒。
礦山的問題似乎對他們沒造成任何影響。
王源淡淡笑着點頭應和,不時關切的看向他身邊的瘦了一圈的王靜怡。王靜怡旁邊是為她頻頻夾菜、噓寒問暖的顧小傑、臧霹靂、還有鶴翠礦中學的老師和校長等人。
氣氛熱烈,賓主盡歡。
大廳正中舞台站着一個紅光滿面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着正裝長得跟傅高明非常相似的,此時正在拿着話筒講話:“……礦山最近發生的事情也讓我非常痛心,等吳桂山的問題處理告一段落,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盡快讓礦山複工複産,恢複經濟……”
傅高明迷茫的看着一切,甚至沒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又回到了往昔。
一段講話完畢,傅石毅對着坐在首席的禹勸學做了個請的動作,瑞鳳眼的禹勸學在衆人的掌聲中登台,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份文件當衆交接給傅石毅。
傅石毅恭敬接過展示給衆人看:“可喜可賀的是,經領導批準新的采礦證開采範圍已經确定,未來礦上将要向北開采,争取年産值翻翻,為我們鶴平稅收事業繼續增光添彩。”
有人問道:“那我們礦上之後如何處理北邊三個村子的補償和搬遷的問題?”
傅石毅好态度的點頭說道:“我對村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這屬于吳桂山的亂開亂采的遺留問題,還需要等專案組追讨回來涉案資金,才能繼續執行補償或者搬遷,暫時不歸礦上負責。”
這話乍一聽有點對,但是細想又不對。這人不死心繼續問道:“如果礦山繼續向北開采會不會村舍房屋再次造成坍塌的悲劇。”
傅石毅有點不耐煩,大手一揮說道:“有專業人員評估過北邊村子已經不适宜居住,建議大家可以先自行搬遷,不要存在僥幸心理。先保證一家人安全,等到專案組追回吳桂山的涉案資金,負責的工作人員會對大家酌情補償。”
這人皺眉,還想再問,被幾個不認識的人連勸帶拉的趕了出去。
席間這才恢複了正常。
傅高明并沒有聽到傅石毅和那人的對話。
因為禹勸學與傅石毅交接了文件後,就帶着Simon向他走來。
傅高明仿佛被蛇盯住了一般,耳鳴如鼓,後背汗濕。
波寶更是吓得鑽進他懷裡不露頭。
他迅速摟緊了波寶,起身想要尋求父親傅石毅的庇護。可父親的注意力完全沒在他們身上,正在跟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說話。
Simon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目标明确的要抱走波寶。
傅高明憤怒又激動:“讓開!我要見我爸爸,你們别碰我弟弟。”
二人的争執引起不小的騷動,正在相持不下的時候。
傅石毅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見狀笑着伸手接過傅高明懷裡的波寶:“來,讓我抱抱他。”
傅高明有了依靠總算松了口氣,順從的讓他抱波寶。
然而他還是亦步亦趨的跟在波寶身邊。生怕Simon再上手搶奪波寶。
傅石毅抱着波寶捏了捏他冰冷的小臉頰,笑着說道:“這就是心心吧,還真是跟波寶長得一樣,你可把大家急壞了,好在你平安無事。”
傅高明大腦轟的一聲,面紅耳赤天旋地轉:“爸爸,他是波寶,他不是心心!你不要被騙了!他們都是騙子!”
傅石毅滿不在乎一笑,不顧波寶掙紮,直接轉手把他送給了禹勸學,客氣道:“禹公子,貴公子無恙奉還。”
麻木的波寶仿佛失去了哭鬧的能力,一直對外界的刺激極少反饋。
可在傅石毅與禹勸學交接的瞬間。他身體猛然用力蜷縮,姿勢仿佛回到了母體。眉目緊閉和嘴唇因為用力失了血色,
“波寶!”傅高明心仿佛被人揉碎了,沖上去想搶回波寶。
可他身後有一雙手緊緊禁锢住他,傅石毅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警告道:“除非你想讓我死,讓我們全家死,否則你就給我安靜!這裡沒有什麼波寶,波寶已經跟禹子政死在賓館火災中,他是心心!”
傅石毅說什麼傅高明都聽不到,也不願聽,隻拼了命的掙紮着要去救波寶。
“你快放手!他們就要搶走波寶了,快帶他回來,他真是波寶,波寶沒死!是禹勸學跟吳桂山在醫院搶走了波寶。你别聽他們胡說!”傅高明隻一瞬間就嗓子啞了,對傅石毅走強變調的怒吼,想吼醒父親的遲鈍愚蠢,居然連他的親兒子都不認識。
“你是想弟弟想瘋了!波寶已經死在火災裡了!”傅石毅斬釘截鐵。
傅高明真如瘋魔一般,語無倫次:“沒有死!沒有死!他活着,波寶活着!”
周圍的賓客,好奇的竊竊私語,如此不體面,傅石毅臉色也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