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估計秦王殿下今日是沒什麼興趣說些經濟之道了。可這耗費數月寫的計劃書,還是得拿出來,蒙塵便可惜了。用與不用,如何去用,她就不管了。
從深綠提籃裡取出帶來的文稿,交給蘇長史,也是一樣的。
蘇記見了熟悉的綠蘭箋,眉頭一挑,雙目不自覺的眯起,眉目間更顯鋒銳金相。
接過一沓子紙張,蘇記如捧千斤。
明媚見他接過去了,便果斷告辭走了。
蘇記翻開第一頁,竟是目錄。
隻見前言是開發新品牌,深挖舊産業,做大做強,做深做透。後面跟着有百花産業升級計劃、香水會員制度、成衣定制規程、宮女再就業扶持藍圖,太監夕陽紅光熱策略等。
哦,隻是這個。
還好,還好,她走了。
李桢從書後擡頭,松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想與這位交集太多,不然文卿要不高興了。若非這《笠翁對韻》太對胃口,他定不會回府的。
蘇記與顧歎皆顧左右,不去看他。
“魚士良。”李桢突然大聲喚道。
魚士良小跑着進來,聽吩咐。
“去把對牌取來。”李桢說道。
“爺,您說哪一套。”這沒頭沒尾的,魚士良也沒能第一時間理解。
“笨,六房的對牌。送去明先生處,以後就歸明先生管了。”李桢說完,繼續看書。
魚士良摸不着頭腦,明先生是哪位新來的幕僚,六房管着後花園子,那也不适合男人進去啊。
要說秦王府,蘇長史第一等威風,本來各府上都有奶嬷嬷掌着爺們前院的庶務,蘇長史就能擠兌的奶嬷嬷榮養去了。
後花園子裡住着第一得寵的柳側妃,可這位與主子爺一個脾性,不愛沾染俗事,愣是沒管六房。
這又來一位明先生,這都哪一出啊。
魚士良不敢再問主子了,隻得仰着脖子去找蘇長史求教,他早就認頭當個主子身邊的得力太監,不争搶外頭的權力,與蘇長史相處良好。
蘇記見魚士良還沒回過味來,往西一指。這本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即便秦王今日不言語此事,過兩日他也要提的。明娘子管家,是早就定好的,他精力終歸有限,日後這頭兒少不得要她全拾起來。
魚士良這才想起來,那位側妃就姓明,哦,是這位明先生管六房啊。
把一位側妃交給另一位側妃管,咱們王爺的思路,非吾等凡人能理解的,照辦就是。
明媚卸下一樁心事,回程時步伐更快更輕盈。
深綠與淺綠跟着,淺綠總想開口說點什麼,被深綠一瞪眼,又壓回去了。
進了院子,淺綠可算能開口了,“娘子,王爺生的真好看。”
深綠聞言,快速往左右看了看,打了淺綠手背一巴掌,主子的樣貌哪裡是奴婢該挂在嘴邊的。
淺綠摸着手背,低下頭,再不說了。
明媚隻當無事發生,深綠管妹妹們,她不插嘴。
帶着兩人進門,先卸頭飾,這得有二斤重的東西,天天戴着可受不了,這就是真金白銀大寶石的,那脖子也是難受。
也該叫那些男子試試這種滋味兒,看看頭上頂着二斤東西舒服不。
明媚剛拆散了頭發,魚士良又來了。
程小園與高守春都還在學規矩,沒讓往這邊來,點綠請了他去茶房旁坐着,大熱的天不敢給冰水,就上一杯溫茶。
魚士良仰脖子灌了一杯進去,點綠又給續上。
跟着他的四個小太監也累得夠嗆,都坐在小馬紮上,咕噜咕噜喝茶。
這天熱,來回跑了幾趟,是真累,還渴。
深綠幫着重新束上發,簡單弄好,叫人進來。
魚士良身上帶着一股子香甜辛辣的丁香調兒,一進屋先行禮,随行的小太監擡着箱子進來,低頭垂目。
恭敬送上對牌,将王爺的交代原原本本說了,魚士良再行禮,低頭等明妃娘娘吩咐。
還說去莊子上女學堂看看呢,這下得先把六房這邊梳理清楚,才好出門了。
明媚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得替主母管家,早先沒少向宋嬷嬷請教。
她在宮裡雖說不是六局都去過,但蓬萊殿的六監她是都轉過來了,各間是怎麼運行的,哪處關鍵,哪處能放放,她門清兒,這是專業的業務員出身,不怕管事兒。
隻叫六房的女官與管事娘子,明日巳時整到這兒來就是了,她自有計較。
魚士良聽了一遍,又重複了一遍。出來傳了話,往後的事兒就不必他管了。
派小太監各自往六房去了,魚士良回書房複命。秦王還對着那本韻書感歎,連下了一半的殘局都顧不上了。
魚士良把事兒回禀了,就自己退出去。
蘇記與顧歎都告辭出來,留秦王繼續研究,他們也各有一攤子事兒得操持。
明媚可算忙活完了,換上家常衣裳,還能微微眯一會兒。
中午不睡覺,她下午沒精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