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瑛沒有理會,靜靜号起脈,過了一會兒,她斟酌着寫下藥方,落筆後,又覺不妥,怕藥性起了沖突,增減了幾味藥材。
她去抓藥時,昭五再次開口問詢,徐瑛不勝其煩,最後沒好氣的回道:“少主身邊的侍女紅瓖。”
“啊?”
昭五吃了一驚,少主身邊侍女衆多,就數紅瓖最為和善,說話溫聲細語的。
“她能犯什麼錯?”昭五不由喃喃道。
“我怎麼知道。”徐瑛翻了個白眼,說完她想起什麼,指了指風芫問道:
“他跟在誰身邊來着?”
“少主啊,你忘了?五年前少主從昭字暗衛裡選了十一、十六做貼身暗衛。”
“那等他醒了,你問他不就得了?”徐瑛努努嘴,說罷便抓藥去煎。
昭五一想也是,從裡屋拉來張藤椅,在一旁守着。
過了一會兒,風芫方才“醒來”。
見狀昭五連忙去喊在屋外煎藥的徐瑛進來。
恰好,藥也煎的差不多了,她幫着将藥端進屋裡。
昭五将藥放到一邊桌上,見風芫情況尚好,便問起侍女紅瓖犯了何錯。
風芫根據原主記憶道:“那幾日我不當值,聽十六說那天紅瓖姐姐照例去少主房内整理被褥……許是得罪了少主,辰左使親自押她去刑堂,罰了二十鞭。”
昭五聽得心有餘悸,紅瓖比不得她們這些暗衛自小修習内功,二十鞭下去,不知還有沒有命在。
想到這裡,她轉頭看向徐瑛,對方面色凝重,“紅瓖現在怎麼樣了?”
徐瑛一頓,搖了搖頭,“救是救回來了,但以後隻怕是離不開湯藥了。”
靜默良久,昭五問起風芫因何得罪了少主。
風芫頓時尬住,猶豫道:“少主近來脾氣有些古怪,許是我說錯了話,開罪了他。”
他尋了理由搪塞過去,卻沒看見徐瑛投來的目光夾雜着幾分了然。
昭五并未多想,少主身邊的暗衛哪裡是好當的,尤其這幾年少主性情大變,跟在他身邊的幾名暗衛沒少受罰。
“你說辰左使和少主究竟有什麼仇怨?”昭五摸着下巴問徐瑛。
徐瑛正調配傷藥,聞言頭也不擡,“你怎麼知道他們有仇?”
“沒仇怎麼這樣罰他身邊的人?還加刑!”
徐瑛終于擡起頭,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昭五。
“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除了有仇難道還有别的可能?”昭五不服氣。
“你就是個傻子!”
徐瑛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繼續低頭研磨藥材。昭五聞言氣急,揪住她非要問個明白。
那邊喧鬧起來,風芫倚靠着藤椅,隻覺全身無力怪異,他試探般的攥了攥拳,可手指連合攏的氣力都無。
風芫眯起眼,屏蔽痛覺可不會如此,想來原主身為暗衛,門派裡必然有專門鉗制用暗衛的毒或蠱。
他端起一旁的藥碗,裡面的褐色發黑的湯藥已冷,上面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臉龐,哪怕湯藥顔色發黑,仍能看出少年狀态極差。
風芫聞着湯藥就覺得頭昏腦漲,一飲而盡後,他眉心緊鎖,等了一刻鐘,他才踉踉跄跄地站起來。
昭五聽見動靜連忙出來,見他要走開口制止。
風芫借口任務要緊,要趕快回去。
他算過時間,從隐門趕往北境行程至少半月,再有二十天男主就會被帶往戎狄腹地,倘若再耽誤下去,那時更難營救。
況且原主這裡還有一筆爛賬,還是早走為妙。
徐瑛配完藥出來看見空碗,“啧”了一聲,她配的藥有多苦她最清楚,能一口氣喝完的沒有幾個,見風芫着急任務,她收了輕視之心,将配好的傷藥粉都遞給風芫,聲音随之和緩許多,
“這藥每日抹在傷處,不出四五日便好了。”
風芫抱拳道謝,跌跌撞撞地離開。
昭五擔憂他傷勢,徐瑛想起什麼,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他慌慌張張的,這任務是誰派的?”
“門主。”昭五漫不經心道:“好像是要殺祁王身邊一個幕僚吧。”
徐瑛瞳孔一縮……
風芫先去執事堂領了任務條子,上面寫着要殺之人的身份住址。
他蹙起眉,此次任務目标是男主身邊的幕僚鄭楚年,原劇情裡季淩雲私自帶兵去北狄就是他出的主意。
現在怎麼有人專門要殺他?
一時間風芫想不清楚,壓下疑慮,回到原主住處上藥,剛到門口,隻見房門大敞,屋裡站着一人,長身玉立,端方君子。
果然,該來的還是躲不過,風芫躬身行禮,“屬下見過少主。”
溫卿見他臉色灰敗,身形不穩,急忙上前想要扶住他,伸出的手卻被風芫側身躲過。
溫卿頓住,慢慢收回手,“你傷還未好,将養一段時日再去吧。”
“門主任務不敢耽誤。”風芫一闆一眼答道。
“十一,你在怨我。”溫祈閉了閉眼。
“屬下不敢。”
溫卿目光複雜,注視風芫良久,最後取出一個小瓷瓶交給他,“我同父親說過了,任務期限改為半年,這裡裝的解藥有六粒,你……路上好生養傷。”
說罷,他運起輕功,翩然離去。
風芫等了一會兒才站起身,走到房間,從瓷瓶裡倒出數枚丸藥倒于掌心,風芫想了想,又将其裝回瓶内。
賬房給他支了百兩銀子作為盤纏,臨走之前,風芫找到徐瑛要了大包蒙汗藥。
徐瑛沒有多問,風芫原本想好的借口并沒用上,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風芫便道:“小徐大夫,可有什麼東西要我帶回來?”
徐瑛緊抿着唇,沉寂良久,最後擺擺手示意風芫離開。
不知為何,風芫總有一種她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感覺。
但可以肯定的是,門主給的任務一定有古怪。
……
行至鎮上,風芫本打算走北邊官路,不料身後忽傳來一個渾厚男聲:
“十一!”
“你走錯啦! 去阕州要走南邊那條官路!”
風芫頓覺不妙,下一刻一個黑壯漢子騎馬跟了上來,他眯眼一瞧,來人是昭七。
不多時昭七喘着氣、追上風芫:“幸好門主想着你從沒出過遠門,特意讓我跟你一起去,要不你可就走錯路了!”
正在說話間,昭七調侃道:“小時候你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怎麼現在大了還是分不清楚。”
風芫就是要往北邊去!
無奈昭七跟來,隻能連聲附合着。
昭七要帶着他往南邊官道走,風芫立刻裝傷重一頭栽下馬,唬的昭七急忙下馬扶他。
見他傷重至此,昭七找了最近客棧,開了兩間客房,讓風芫先養傷,過段時間再去阙州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