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聽話乖的份上,下次還作死我給你丢出去。”
漆黑中沈大哥的聲音特别清晰有力。
話音剛落,修長結實的臂膀就搭在顧青陽身上,一點一點收緊,一點一點拉近彼此的距離。
哪怕隔着睡衣,顧青陽能仍感覺到圈住他的臂彎的溫度。
他們前胸和後背相貼,一快一慢的兩道心跳隔着骨肉互相感應。
顧青陽懷疑自己的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渾身血液都在升溫,現在的他已然完全沒有睡意,腦子異常清晰,循環重複一個讓他精神的想法——他跟沈大哥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且沈大哥抱着他睡。
又或者說,他不舍得睡,他要多感受一下,感受提出要求得到回應的滿足,感受自己的得寸進尺換來的縱容。
在家裡,他是長子,要聽話照顧好弟弟,他是哥哥,要懂事不能給家裡添麻煩,久而久之慢慢忘記了呗慣着具體是什麼樣。
闊别太久,再次感受才發覺,原來被重視、如願以償是這麼奇妙。
沈大哥平穩溫暖的鼻息在顧青陽發尾散開,像絨絨的羽毛撓在他心尖。他為自己目的明顯的别有用心感到不安,但他又貪戀沉迷沈大哥線路的溫柔。
“睡吧,别想了,恐怖片都是假的。”沈大哥沈大哥輕輕拍着他的手臂,像小孩兒入睡那樣輕柔。
沈大哥的低聲耳語仿佛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顧青陽的心虛隔開,似乎他可以無所顧忌汲取溫暖度,可以心安理得享受今夜。
“嗯。哥,晚安。”
顧青陽嘴上說睡覺,眼睛卻亮晶晶的盯着窗外。
靜谧的夜空不見半點星光,但卻不讓人覺得空蕩蕩,天穹被皎潔的滿月燙出了一個洞,清輝像輕紗一般鋪滿了夜晚,也鋪出一條悠悠小道通往他的心,照亮了他那顆不安又享受的心。
他不想睡,但沈大哥的懷抱帶來的安全感讓他仿佛身處柔軟的雲端,不知不覺就陷落了,眼皮漸沉忽覺月光刺眼,他恍惚中翻了個身,将頭埋在沈大哥胸口,手也搭在沈大哥肋骨處。
後背再次傳來柔和有節奏的輕拍。
還聽見了低聲耳語。
他想聽清楚盛大哥說了什麼話,想睜開眼看看沈大哥的臉,但昏沉的睡意堵住了他的耳朵又黏住了他的眼皮,聽覺視覺都不受控制。
感官變弱放大了顧青陽的渴望,他淪陷在這種迷迷糊糊又安全的感覺之中,沉沉睡了過去。
先醒過來的是沈大哥。
他不太習慣跟人擠在一起睡,所以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天剛露出一點兒魚白,他就被那微弱的光線照得難受。
腦子知道天亮了,但眼皮還是不舍得睜開,能多閉一會兒是一會兒。
然而,下一秒,他就觸電般睜開眼睛,錯愕的看着昏暗中那張被皮膚病折磨的稚嫩睡臉。
他們什麼時候面對着面睡覺了,而且手還摟着他的腰?
這姿勢太暧昧了,仿佛他們像情侶一樣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和安全感相擁而眠。
而且,他還無法忽視他們碰在一起的脈搏,緊緊相貼,熱氣從顧青陽流到另他這兒,又從他這兒淌回去顧青陽那裡,他們的溫度交融彙合,提醒着他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
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尴尬。
身體正常的男性,尤其是十來歲的男孩子,最是氣血活躍的時候,早上有點現象再正常不過。
但尴尬就尴尬在他倆不知道怎麼就胸口貼胸口抱在一起,正常反應的身體也挨到一起,隔着柔軟的睡衣布料,能感覺到對方跳動的生命搏動和徐徐外溢的溫熱。
還好,還好顧青陽還沒醒。
除了尴尬,沈大哥也感到很意外,傳來的觸感讓他心驚肉跳,果然是因為混血的原因嗎,才十三歲,居然就跟他這樣已經幾乎發育完全的差不多了。
沈大哥盡量保持小幅度的動作稍稍拉開距離,這樣貼着很怪。
要是他是直男的話也無所謂了,就當是比大小了,可他不是,他初中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彎的。
說到底他隻有十七歲,心智不夠成熟,他是彎的,就總感覺身邊同類很多,就原本住在這所房子但有事臨時回國一趟的發小也是——跟他一樣是彎的,還好他跟發小看不對眼還撞号了。
所以他對這種接觸更加怕,怕被發現。
顧青陽睫毛顫抖了兩下,沈大哥心跳狂跳了幾拍。
還好顧青陽呼吸依舊平穩,沒有醒來的迹象。
近距離看,顧青陽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但五官底子很錯,西方的立體骨,黃金比例的三庭五眼,就是建模都沒這麼漂亮。可惜就可惜在皮膚病導緻的滿臉暗瘡,就像戴了個特效面具。
如果顧青陽沒有這麼嚴重的皮膚病,在情窦初開的青春期,會有很多女孩子對他暗生情愫吧,說不定還有不少男孩子。
沈大哥想着想着有些偏題,眼下重要的是顧青陽醒來别看到這麼尴尬的場面。
他屏住呼吸,慢慢從被窩抽身,站直身子一低頭就看到那高聳的山包,臉和耳垂都火辣辣的。
開門又關門聲的聲音過去十來秒,顧青陽才如釋重負的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