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霜在幾個小丫鬟期待的眼神中吃完了飯,挨個點評過去。
“這道紅燒肉味道肥而不膩,味道甚好,隻是顔色略黑,是醬油倒多了?魚香茄子顔色瞧着不錯,是炸茄子的時候炸過火候了?口感略硬……”、
姜溯霜指導完幾個小姑娘,并承諾她們下次回來教給她們新菜,才打着哈欠回房。
許是因為在自己的房間,姜溯霜腦袋剛挨枕頭便睡着了,起初睡得淺,她還能感覺到竹溪輕手輕腳推門進來的聲響,又迷迷糊糊中聽到竹溪說信已經送到,便翻了個身徹底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姜溯霜剛睜開眼睛,竹溪便候在門外了。
這個早晨如同往常一樣,竹溪幫姜溯霜打好水,等她洗漱完後為她遞上帕子,最後,等姜溯霜坐在鏡前,再為她梳妝。
“小姐,今早想用哪隻簪?”
半敞的紅木妝奁裡琳琅滿目,數不清的金銀美玉,姜溯霜卻從一旁的匣子裡取出一隻簡簡單單的桃木簪。
這簪子既不是名家手筆,也沒有金玉點綴,普通的模樣,唯獨簪頭是一朵桃花的模樣。
“便用這支吧。”姜溯霜将簪子推到她手邊。
“小姐……”竹溪已然泣不成聲,“這簪……小姐還是收起來吧。”
“怎麼又哭了?”姜溯霜無奈道,“你不給我簪,我便自己戴上。”
說完,姜溯霜便自己伸手将簪子插入發髻中,隻是她穿越過來這麼久,卻連個簪子都戴不好,歪斜到一邊。
“好看嗎?”姜溯霜逗她笑,“你快看看,我這手藝是不是同你差不多了?簪花斜戴,也算作風流嘛!”
竹溪被她逗笑,取下簪子重新為她簪上,“好了,小姐……竹溪以後還有機會為您梳頭嗎?”
“怎麼沒有?”姜溯霜笑道:“以後嫁人了,就不要我這個小姐了嗎?”
“尋墨是府裡的家生子,日後姜伯年紀大了留在府裡養老,尋墨便要接手姜伯的事務,便是下一任管家。母親年紀大了,身邊的嬷嬷也要休息,我懶得管府中事,後宅之事便要交由你來管。”姜溯霜看她一眼,故意道:“怎麼?嫁了人就想偷懶不成?”
“小姐——”竹溪終是被哄得眉開眼笑。
窗外青枝疏影橫斜,在明明暗暗的光影裡搖曳,銅鏡裡映出簪着同樣簪子的兩個少女。
——
簡單用過早飯,姜溯霜便打算去李府跟程隽安彙合。
“小姐,就讓我再陪你一天吧!”竹溪非要跟她一起去,姜溯霜問起尋墨來,她便說:“小姐起身之前我便去看過他了,隻是摔斷了腿,靜養着便是。”
姜溯霜:“……”
竹溪平靜的神色讓姜溯霜看不出來昨天她還在尋墨的床邊哭哭啼啼,跟一對苦命鴛鴦似的。
不過竹溪說的也沒錯。
主仆二人同姜伯告别,又雇了馬車到李府所在的文墨巷。
李府大門口,程隽安和清墨正牽着馬等待。
“你們怎麼不在府裡等?我還想同李學士和老太太拜别呢。”
程隽安道:“老師和清竹兄昨日喝醉了酒,許是現在還未醒,師母氣急了,正在後宅嚷着要訓人呢!”
“那我……還是不打擾了。”姜溯霜有幸聽程隽安講過李學士喝醉後,老太太的手段,想了想還是不去了。
“我和竹溪打算先找匠人給狗安定制梳子,然後去趟布莊?你們有什麼打算?”
想起昨夜到今早,自家少爺陰沉的臉色,清墨連忙替自己主子回話,“回姜管事,我們少爺沒……”
程隽安打斷他:“正巧我想去定做一座筆架,可以同行。”
“那便走吧。”姜溯霜道:“我知道有位匠人手藝極好,給狗安定制梳子最合适了。”
姜溯霜從清墨手裡接過小黑的缰繩,親自牽着它,走在前面引路。
清墨是個至今沒有對哪家姑娘動過心思的榆木疙瘩,他本想問自己少爺明明有那麼多名貴的筆架,為何還要定制,但回想起方才少爺斜過來的眼光,他還是選擇了閉嘴。
姜溯霜說的匠人住在京城外城,兩口子都會做些小玩意兒。丈夫是個木匠,手藝是祖傳的,頗受周邊鄰居信任。妻子跟着丈夫學了些日子,也會做些精細小玩意兒,後來學精了,便專做些女子喜愛的梳子,扇柄,簪子之類的。
這家是姜溯霜剛回府不久,和竹溪偷跑出來無意間發現的。
上次來的時候,院子裡隻有木匠和妻子兩個人,這次來,姜溯霜在婦人懷裡看到了一個小孩。
婦人明顯還記得姜溯霜,她剛走到門口,便上前招呼:“小姐許久未見了,上次那位姑娘竟也來了!呦!還有兩位公子!貴客貴客!”
“姐姐還記得我?”
“記得,當然記得。”婦人看到她鬓邊的簪子,驚呼一聲道:“沒想到這簪子小姐還戴着。”
“是姐姐手藝好。”姜溯霜笑眯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