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去取嫁衣了,”竹溪為她選了一支鑲着紅玉的簪子,“奴婢的嫁衣做好,想先讓小姐看看。”
“好,晚上去花廳用過飯後,咱們回屋就看。”
竹溪心思缜密,在姜溯霜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既懂得姜溯霜的心思,也能兼顧長公主的意思,這次她便為姜溯霜搭了一身極符合長公主審美,卻差點兒壓斷姜溯霜脖子的衣裳和首飾。
“小姐,要不耳墜換個小點的?”竹溪擔憂道。
“不必了,”姜溯霜輕輕晃了晃腦袋,頭頂珠玉碰撞,“先應付完這頓飯再說吧!”
踏着月色,竹溪提着盞燈籠,跟在姜溯霜身後前往花廳。
長公主和驸馬出門幾月,這次的晚飯便顯得格外豐盛,一個個丫鬟端着涼盤熱菜湯羹點心酒水往亮如白晝的花廳裡端,滿滿擺了一桌子。
長公主和驸馬已然到了許久,姜溯霜乖巧行禮後也入了座。
一家三口吃飯不講究太多規矩,姜溯霜先給她娘舀了碗湯放在手邊,一句句好聽的話把她娘哄得眉開眼笑。
“說起來,我還沒問你,你之前在信上說去了個書院散心,是去做什麼?我怎麼不知道距離京城不遠還有個書院?”吃到八分飽的長公主殿下用丫鬟端來的水漱了口,整理好儀容,才開始跟姜溯霜“算賬”。
姜溯霜伸過去夾鹵鴨腿的手頓了頓,又收回來,半真半假道:“這書院是新開不久的,還不太出名。我去還能做什麼,就是有空便做個吃食罷了,哈哈哈。”
姜溯霜急中生智,把李學士搬出來當救兵,“娘,我在書院挺好的!而且書院也不是沒有名氣,李知淵李學士您可知道?他是書院的副院長!”
至于程隽安,她心裡有鬼,自然不好意思拿出來說,生怕被她娘看出來端倪。
“哦?李學士?”他爹霎時來了興趣,“竟是李學士辦的書院嗎?怎麼一直未在京中聽過?”
姜溯霜笑了一聲,繼續去夾鴨腿,“許是因為李學士為人低調吧!前幾月李學士的孫兒辦滿月宴,我還去了呢!”
“哦?那你可見到李學士的家人了?”長公主不動聲色道。
“見到了,李學士的兒子兒媳,還有李老太太我都見了。”姜溯霜心滿意足的啃着鴨腿,沒注意到長公主眼底有一絲慌亂。
“那……她們可同你說什麼了?”長公主問道。
“沒說什麼啊,”姜溯霜啃完鴨腿,又舀了一大勺八寶飯到自己碗裡,“我是用書院管事的身份受李學士的邀請去的,他們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長公主松了口氣,給姜溯霜夾了塊兒蓮花酥,“慢些吃。”
“知道了,娘。”
一旁一直沒插話的驸馬後知後覺,忽然道:“李學士家,那豈不是……說起來,你那婚……”
長公主一反常态的打斷丈夫的話,輕咳一聲道:“時候不早了,明晚在宮裡還有宴會,便早些歇息吧。”
姜溯霜這次回家是有重要事情要辦的,她怕明天過後自家爹娘又一時興起跑到哪裡去玩,便道:“爹!娘!我這次回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
長公主隻好坐下,道:“還有何事?”
姜溯霜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是想讓爹娘為女兒取消那個婚約!女兒不願意嫁給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長公主一拍桌子,“胡鬧!你可知你那未婚夫是何人?”
“不管他是什麼人,女兒都不想嫁!”
長公主看着對面面若桃花的女兒,剛吃完八寶飯的嘴角還粘了粒米,心裡那點兒火氣又消下去了。
這孩子從小不在自己身邊,被放到别院才安安穩穩長大,如今好不容易身體好些,不容易生病了,自己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長公主在心裡輕歎一口氣,罷了,那婚約不要也罷。
她恍然想起白天回府時姜溯霜戴的竹簪,面上似笑非笑道:“霜兒,告訴娘,你是不是已經有意中人了?”
姜溯霜沒想到自己這麼快便暴露了,既然百口莫辯,不如坦蕩承認,“對!沒錯!”
“是送你那竹簪的人?是哪家公子啊?”長公主平靜道。
“是……是送我簪子的人。”姜溯霜越說越小聲。
他爹傻了眼,手裡的酒也不喝了,半晌,心痛道:“我的閨女!到底是哪家的小子?快告訴爹爹!”
不知道為何,姜溯霜總覺得他爹這語氣,跟她知道狗安有了崽之後一模一樣。
“總之——你們先答應我退婚的事情!”姜溯霜絲毫不讓步,生怕說出程隽安她娘下一步便要派人去暗殺。
長公主心裡已然拐了八百個彎,“難不成那小子不願意?你竟然還這麼護着他?”
塗着鮮紅色丹蔲的十指捏着素色的帕子,一派肅殺之意,長公主冷聲道:“竟還有人不願意娶我的女兒?是哪家不長眼的小子?改日便捉來,讓他同你拜堂!”
準備了一籮筐話打算用來說服自己娘親的姜溯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