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皇子在書院待了兩日,幾乎每堂課都跟着上了一遍,使得姜溯霜除了飯點和晚上,幾乎看不到兩小隻的身影。
慣會在書院折騰的姜玉瀾眼巴巴跑過來跟姜溯霜撒嬌,埋怨那兩人好不容易來了趟書院,也不跟自己一起玩耍。
說這話的時候,人懷裡還抱了隻肥碩的兔子,兔毛的手感極好,姜玉瀾手搓着兔頭,險些被咬一口。
“表姐你看!連兔子都欺負我!”,見姜溯霜忙着手上的活計沒空理他,姜玉瀾把兔子舉起來,晃啊晃,“說的就是你小花椒!當心我把你涮了湯鍋去!”
姜溯霜聞言,冷冷一笑,“哼,你手裡那隻叫八角!”
“八角?”姜玉瀾把兔子翻過來又翻過去的看,“是嗎?那花椒是哪個?”
姜溯霜擡擡下巴,示意他看看自己腳邊躺成一條兔毯的那隻。
姜玉瀾把她表姐口中的花椒拿起來,一手一隻兔子,看了兩遍,實在沒看出來這兩隻白的到底有什麼區别。
姜溯霜好心提醒道:“當心八角咬你,它性子活潑點兒。”
“咬我……啊!”姜玉瀾一個不注意,被活潑八角的小尖牙蹭了一口,皮都沒破,人卻扁着嘴巴就想哭。
“哎哎哎!你幹什麼呢?跟餘望星學什麼不好,就學會哭了是吧?”姜溯霜沒了哄哭包的耐心,索性擱下筆,直接問道:“說吧,找我什麼事兒啊?”
“我……我想回家。”
姜溯霜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想回家就回啊,我們也沒攔着你不是?”
姜玉瀾扭扭捏捏,“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想在書院讀書了。”
姜溯霜挑眉,“你爹給你請了哪位厲害先生?”
“不是……我是……”姜玉瀾鬼鬼祟祟,湊過來低聲道:“我是不想讀書了,我想從軍!”
“……你離我遠點兒,好好說話!”姜溯霜最近對鬼鬼祟祟的聲音很是敏感,畢竟書院裡有幾個名為神秘,其實對她來說十分顯眼的黑衣大兄弟總是這麼說話,存在感還很強的。
“怎麼突然就想從軍了?想學望星?”
“不是……”姜玉瀾搖頭,複又點頭,“望星經常跟我講邊關的草原有多廣闊,天空有多藍,馬跑得有多快!比我坐在課室裡讀書,将來考了功名整日對着幾案卷宗有意思多了!”
“這麼肯定自己能考中?”姜溯霜笑他。
姜玉瀾紅了臉,急聲喊:“表姐!”
“行了行了,你可知道從軍意味着什麼?”姜溯霜嚴肅道:“望星同你不一樣,他家世代從軍,是不可避免要走上那條路的。如今天下太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有朝一日打起仗,你面對的可不單單是什麼草原,什麼天空,什麼快馬了!你爹隻你一個兒子!”
“我知道!表姐,我都知道。”姜玉瀾抽了抽鼻子,“世人都笑我父王,也笑我。笑父王隻知道在畫舫上聽曲兒,笑我日後也跟我爹一樣是個纨绔子弟。就算我考取了功名,日後在朝堂上有所建樹,他們隻覺得我的官是買來的,覺得我不過是占了家裡的便宜。但……但是從軍不一樣!我在軍中的每一處功名,都有人看在眼裡,都真真切切是我自己掙來的!”
“你以為在軍中,世人就不會因為你的家世對你另眼相待嗎?”
姜玉瀾不說話,隻倔強的望着她。
姜溯霜沉默半晌,才輕聲道:“你以為你父親真的是個喜歡聽曲兒的閑散王爺嗎?,他不過不得已而為之。”
當朝聖上的兄弟,跟皇帝不是一母所出,膝下獨子幾乎跟皇子們一般大,這麼多年能在京中獨善其身,其中付出了多少又有誰知道。
其中道理姜玉瀾自然明白,可他隻是不甘心,“表姐,便允我一天假,我親自回府請求父王!”
“玉瀾,你可真會為難我。我既高興你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擔心你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罷了,我叫清墨趕車送你回府。”姜溯霜細細叮囑,“若是你父親不允,跟他好好說,不要貿然行事。”
“知道了表姐。”達成目的的姜玉瀾臉色一秒變晴。
“這臭小子!”姜溯霜揮揮手趕他走,撈起地上的幾坨兔子抱在懷裡摸毛毛。
“表姐!表姐!”
“表姐!我們要走啦!”
“表姐!你在哪兒呢?”
走了一個來了一雙,姜溯霜頭疼,“在這兒!”
兩個小家夥必須在宮門落匙前回宮,所以趕不上吃午飯。姜溯霜說好給他們一人煮一碗桂花酒釀圓子,吃了再走。
“好好坐着,我去給你們煮圓子。”
瞧見院子裡有幾隻兔子,二人眼裡哪還有表姐,一人抱一隻玩的開心。
圓子是廚娘們提前搓好的,搓了許多,也是順帶給學子們備夜宵。圓子煮進放了酒釀的湯裡,滾幾遭便好,出鍋前再撒點兒今秋新采新曬的的幹桂花,香味一霎便出來了。
惦記着這兩人還小,姜溯霜酒釀放的不多,放圓子的時候,姜溯霜想了想,又多放了些,煮夠了五六個人的量。
果不其然姜溯霜剛盛好兩碗給外頭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端出去,回身到廚房,鍋裡已經空了,竈台角落裡的幾隻碗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