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沒事?他什麼都不知道!
“楚尋玉?等等,你先松手!”
楚尋玉聽不進去邊玉珣說的任何話,隻顧撕扯着邊玉珣的衣物。
“為什麼要燒了天柱……”楚尋玉眸中無比絕望,“你騙我……”
他逐漸在邊玉珣面前化作一捧焦土,直至最後,枯骨還死死抓着他的手臂。
天光漸顯,東邊日出,來了一片烏雲下了連綿的大雨,山火漸熄。
觸目是青黑的草木與萬千屍骨,身後有人一瘸一拐上山為親人殓屍,也有人朝着南面叩首,長跪不起。
泱川山火,大河被血水染紅,神木蒼梧受天罰被天道收去生機,藥王谷之衆無一幸存,這是……這是什麼故事!
邊玉珣恍惚不已,混亂無比,心髒如擂鼓,他後退半步,撞進一人懷中。
偏頭時卻看見了自己的臉。方才楚尋玉抓着他诘問的樣子浮現在眼前,想必這個人才是楚尋玉真正想要詢問的對象吧?
邊玉珣實在怒極,反笑道:“你又是什麼東西?容與君?”
“容與君”掐上了邊玉珣的脖子,笑得同邊玉珣一般:“找到你了。”
五指收緊,呼吸被人扼制住,邊玉珣瞪着“容與君”,突然間腹中熱辣滾燙起來,對方的尖銳的法力在他體内四處遊走,專挑細微處折磨,疼得他四肢抽搐。
白色的絲線從身後射來,牢牢纏住“容與君”的手,随後猛然絞緊,絞斷了那隻手,斷口處血花噴濺,避開了邊玉珣的臉。
邊玉珣連忙掰開險些要了他的命的東西,連撤幾步,大口呼吸。
“容與君”好奇地偏頭看向邊玉珣身後,楚尋玉手裡絲線剛剛收起。
“有意思。”
這個楚尋玉和剛才那個小的完全不一樣,是蓮室裡為他診治的楚尋玉。眼下這情況,應該是他和邊玉珣一起被拉入了夢陣。
“容與君”晃晃胳膊,手又生了出來,白皙如舊。
楚尋玉并不驚訝,手中的絲線又不安地躁動起來。
“容與君”開口:“我生氣了。”
他擡手,所指之處燃起了更為猛烈的火焰。
“但是我也很開心,送你們一點小東西玩玩。”
楚尋玉道:“你有病。”
邊玉珣大喘着在心裡贊同。
“你竟然還活着,還保護你的仇人,真是令人驚喜。”“容與君”指着楚尋玉,步步後退,“我們很快還會再見,一隻手就當見面禮了,下次回禮,記得回我一雙。”
話音漸落,“容與君”身影眨眼間便不見了。火焰中逐漸走出來許多黑影,燃燒着的,未燃燒的,如屍潮一般逐漸靠近楚尋玉。
他們的面容同方才混亂中與邊玉珣擦身而過的人幾乎别無二緻,尤其是那位婦人,踉跄着伸手想要觸碰楚尋玉的身體。
楚尋玉面色青黑,明明深處烈火之中,身上卻無比寒涼。邊玉珣抽出楚尋玉腰間的佩劍,劍尖揮散最近的幾隻黑影。
“楚尋玉,這是你的過去,是嗎?”邊玉珣聲音嘶啞。
楚尋玉不答,他緊咬牙關,操縱手中絲線迅速絞殺了一片黑影。
“厲——咳咳咳厲害啊!”邊玉珣道,“你這是什麼武器?”
細不可察,靈活自如,操縱者遊刃有餘,看起來很好用。
“如意絲。”楚尋玉道,“小心這些黑影,雖然殺不死你,但是會讓你難受很久,尤其是你體内還有寒毒。”
邊玉珣道:“我沒有中過寒毒。”
楚尋玉:“……”
黑影越來越多,烏泱泱連成一片,饒是二人手速再快,也斬不盡這生生不絕之物。
這是傀,生于槐的傀不死不滅,無比煩人,被纏上隻能靠甩,靠傀記不住你的氣味為止。但眼下數量衆多,他們二人連一條逃離的生路都無法開辟出來,能任他們發揮的空間愈發渺小。
楚尋玉奪過邊玉珣手中的劍,丢在地上猛然一踩,腳下彈起鋪天蓋地的雲氣,暫時蒙蔽了所有黑影的嗅覺。邊玉珣被撈上了飛劍,兩人一竄沖天,逐漸遠離藥王谷的火海。
烏雲隐天蔽日,濃煙熏了十裡地。邊玉珣遙遙向後望去,隻能看見連天的昏暗。
南方有蒼梧,于泱川之上,負日而生。傳說中若有登仙者于蒼梧之地渡劫飛升,将腳踏離昭之火而去。
倘若此情此景真實,楚尋玉早被燒成骨頭渣了,眼前這位是如何活下來的?還有那個同他面容相似之人,來去成謎,形迹可疑。邊玉珣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人皮下絕對不是他的這番樣貌,所以眼前這個楚尋玉可能也不是楚尋玉。不過這人救了他,暫且相信他是個好人。
“先破陣吧,再往南去就要越過蒼梧了,陣眼會在那邊嗎?”
“不會。”
邊玉珣側目:“如此笃定?那依你看,陣眼當在何處?”
楚尋玉調轉飛劍方向,朝着來時路道:“在原處。不過現在傀會記住我們的氣味,先離遠一些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