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禁一愣,咬了咬臉頰裡的肉:“樓下?”
關越:“嗯,抓緊下來。”
雖有疑惑,但裴栖也沒再問下去,挂了電話托往樓下趕。
這會下了點夜雨,雨絲細如銀發,密密麻麻的落下來。
青年悶頭拖着行李箱趕到小區門外。
他不記得關越的車牌号,隻知道是一輛黑玉色的Panamera。
不過還是挺好認的。
小區路邊的人行道坑坑窪窪的,行李箱的車轱辘碾過時的噪音有點大。
裴栖剛到車邊,副駕處的車窗便“嗡”的一聲搖下。
“沒帶傘?”
裴栖:“沒拿,雨不大。”
男人偏回頭去,沒在說話。
後備箱在彼時輕巧的彈開。
裴栖往車尾走,雙手拎起行李箱,一鼓作氣,把塞得嚴實的行李箱給擡了進去。
确實是有點分量,比單位裡那些工具箱還重。
雨漸漸大起來。
青年低着腦袋匆匆返回副駕,打開車門。
主駕上半隻腳伸出車門的男人收回腿,将車門輕輕帶上。
裴栖沒注意,低着頭,薄款外套裡的白襯衫領口有些濕漉,貼合着脖頸,難怪有點難受。
他伸手解開最上頭的一枚紐扣。
衣服和發頂都有點被淋濕,不知道會不會把男人的車給蹭髒了。
“有......”紙巾嗎?
頭頂已經被攥着紙巾的大掌附着。
摩挲。
力度不大。
“唔......”青年又是一愣,低下視線,想說他自己來就好。
男人的語氣冷冷的:“蹭濕座椅了,我不喜歡車裡沾水汽。”
此話一出,裴栖便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
那還是讓關越來吧,自己看不到腦袋上哪塊濕。
隔着紙巾,隔着被雨水沾濕的烏發,關越掌心的溫度卻傳渡的清晰。
挺熱的。
“回去先洗澡,再理東西。”
男人擦的很細緻,手掌緩緩離開小水豚的頭頂。
小水豚點點腦袋:“嗯。”
将近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青年仰着腦袋又再打瞌睡。
下車的時候還有點懵。
這會沒下雨,地上還是潮濕的。
裴栖打了個哈欠,往後備箱去。
剛睡醒,他的步子有些散漫,所以等他過去的時候,關越已經把行李擡下來了。
“謝謝。”青年主動的伸手,接過提拉杆。
關越:“就一個箱子?”
“嗯。”青年點頭。
男人微微抿唇:“電梯在這邊。”
“好。”裴栖跟着男人走。
停車場裡光源昏暗,他有點夜盲症,吃了幾個月的魚油依舊沒什麼改善。
還好這是平地,看不清也沒事。
禦江府是禾市的高檔小區,依着藕江所建,風景秀美的江景房。
當時裴栖也是有想過買這兒的,但是價格實在有些......即使有住房補貼也還是壓力不小,所以最終他還是選了雲台公寓。
“叮”的一聲,電梯打開。
一梯一戶的房型,私密度更高,也更方便。
映入眼簾的灰色鑄鋁門莫名透着股森嚴感。
關越走上前,手指觸上指紋鎖。
随即擡眼,直直盯住青年。
裴栖大概讀懂這個眼神是讓他過去。
于是他往前湊了兩步。
男人仍舊盯着他,那對形狀英挺的眉微微擰起:“手。”
裴栖有點不明白,但還是騰出一隻手來,張開,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手背。
很正常的一隻手。
關越:“……”
蓦地,食指指節被擒住,帶着往前。
指尖觸上指紋識别區,“滴滴”兩聲,顯示屏浮現一個勾号。
“錄好了。”男人緩緩開口,卻并沒有即刻松開青年的手指。
原來是讓他錄指紋。
裴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對梨渦都顯得局促。
幾秒後,指節處的皮膚才被蓦地松開。
大門也在此時被打開,是一片開闊的客廳。
兩人剛剛跨進玄關,客廳裡的燈便自動打開。
玄關處的鑲牆式鞋櫃上,除了裝飾木雕外,是一堆消毒酒精和濕巾。
裴栖知道,很多醫務工作者都有潔癖,于是提着行李箱的手一僵,想着是不是應該先把在地上亂滾的車轱辘消毒。
還好現在車轱辘還沒被他拉進大門。
男人低頭換完鞋,某隻水豚仍立在原地傻愣愣的罰站。
于是他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春夏款的拖鞋:“幹淨的。”
“謝謝。”裴栖感謝着,醞釀了兩三秒,“我拿消毒濕巾在外頭把行李箱擦一擦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