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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生不是舞台劇,這一幕結束還有下一幕,隻要活着,就永遠沒有完結的那一天。
學生時代結束,唐逸楓加入北城打工人大軍,人隻要上起了班,日子就過得飛快。
2019……
2020……
2021……
轉眼四年,2022年6月初,早上七點半的鬧鐘響起,卧室内的窗簾被人一把拉開,刺眼的晨光是最好的醒神良方,可床上的人一把拉過被子蒙住頭,翻身背對窗戶,拒絕接受早起邀請。
“快起來,再不起要遲到了。”
舒望把頭發挽在腦後,去衛生間洗漱之前又去拍了拍被子裡的唐逸楓。
被子底下傳來一聲,“……我再睡五分鐘。”
十分鐘後,舒望從衛生間出來看見的還是原封不動一團被子,她隔着被子拍拍屁股拍拍腦袋,都沒反應,于是直接上手掀開,把人從裡面撈出來。
唐逸楓迷迷糊糊的,一臉痛苦,“幾點了?”
“快八點了。”
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整個人還半夢半醒,臉頰上都壓出印子,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舒望帶着清涼水氣的唇在她眉心蓋章,“别賴床了。”
唐逸楓半閉着眼就要湊上前,被舒望一個起身躲開,“沒刷牙不許親我。”
幸福的生活讓被子都成了精,唐逸楓覺得這床被子一定是有什麼說法,每天早上都把她緊緊按在床上,一點都起不來,要命。
唐逸楓在洗臉,舒望邊擦乳液邊問她,“你怎麼最近總賴床?”
“居家太久了,我需要倒一下時差。”
“都快兩周了你還沒倒過來?”
“……快了。”
早餐是唐逸楓昨晚烤的面包配咖啡,兩人在出門前抓緊僅剩的五分鐘說話。
舒望:“今晚我加班,你自己吃吧。”
唐逸楓:“你怎麼又加班啊?不是說項目不多了麼?”
舒望:“下周不是要請一天假去山城麼,有些工作要提前趕出來。”
下周末周玲結婚,她們定好了要一起去山城參加她的婚禮,好不容易能出去放風的機會,得消耗一下無處可用的年假。
舒望先吃完,把餐具扔進洗碗機,唐逸楓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兩人收拾妥當準備出門。舒望步履均勻,一步是一步的,唐逸楓小碎步在旁邊,嘴裡不住念叨着,“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舒望早習慣了她這樣,早上要抓着生死時速趕出門,以前是要和她在家磨蹭,最近是賴床不想起,看習慣了也不說她,也不替她着急,就由着她自己在一旁團團轉。
“我筆記本落在你車上了,我先跟你下去拿。”唐逸楓說道。
舒望瞥她一眼,看來今天她是鐵定要遲到了。
兩人下了地庫,唐逸楓從副駕抓起筆記本就要往外走,被舒望攔下,“我送你去地鐵口吧。”
“好好好。”唐逸楓一連應下,迅速關門系好安全帶。
舒望手握方向盤,問唐逸楓:“這周六你有時間麼?我陪奶奶去體檢,你要陪我去麼?”
唐逸楓有些意外,這幾年裡,她們在舒望家人面前還保持着純潔的朋友以及室友關系,極少會一起見長輩,她甚至都刻意避開跟舒長亭的碰面場合。她是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的,可舒望主動開了口,她不想拒絕。
思索自己的工作安排,“周六……我應該有時間。”
其實可能沒時間,但她一定能挪出時間。
兩人公司不在同一方向,早上大多數時間都是舒望開車奔南走,唐逸楓坐地鐵奔北走,到了地鐵口就是到了該分道揚镳的時候。
舒望眼見着唐逸楓急急忙忙跑下車,又急急忙忙跑回來,敲了兩下駕駛位車窗。
她降下車窗,想着她又忘拿什麼東西了,“你又忘記什麼了?”
唐逸楓探身進車窗,手扶在窗沿,在舒望唇上落下一吻,輕輕按壓過就分開。
“忘了這個。”
她粲然一笑,手指擦過自己嘴唇上一抹淺紅,快速跑走前留下一句,“記得補一下口紅。”
舒望拉下遮光闆,對着小鏡子整理妝容,心裡嗔怪她,明明急得要死,還有心思搞這些,嘴角卻不聽話地悄悄向上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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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楓遲到十分鐘打上卡,坐在工位上照常梳理起一天的工作要點,再迅速浏覽一遍今日熱點,在本子上寫幾條周例會要報告的事項。
運營的工作内容繁雜且瑣碎,最初她隻做内容方面的輸出,寫些文案和廣告就可以,後來發展到攝影、設計、剪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得會點,一個人要搞定一圈矩陣号。在頂級牛馬訓練營中,她甚至連社群維護、活動策劃、數據分析的活兒都要涉獵。
工作四年,成長速度很快,新媒體的風向轉變更快。
公衆号文章盛行的時代逐漸落幕,現代人沒耐心再去讀長篇文字,苦悶的現實生活帶來的是旺盛的娛樂需求,短視頻時代崛起,更多下沉用戶群體追求的是更簡單快速的娛樂體驗。
最初畢業時,唐逸楓其實更期待去一些能輸出優質内容的公司,寫一些更有深度、有思考性的文字,可拿着那兩三千塊錢的工資,她想明白了,現在其實沒多少人想看那些東西,也沒多少人想思考。
日子夠苦了,能吃飽穿暖已經耗盡了大家的體力,人們下了班隻是想看一些輕松不費腦子的東西,隻是想找點樂子壓住嘴裡的苦味兒。
于是她決定跟着潮流走,先讓自己的錢包鼓起來再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