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接到她後,舒望就一路沒有說話,唐逸楓心裡很煩很亂,更多的還有慌張。
她氣惱自己的一瞬走神,對自己失望,更怕舒望對自己失望。想不出該如何跟舒望解釋,無論說什麼都像是無力的辯駁,她不想對自己的行為作任何申辯,因為無論如何都是她的錯,跟旁人沒有什麼關系。
她能品察到舒望的低氣壓,來不及思考那是單純的生氣還是因為吃醋而惱怒,各種紛雜的情緒在心裡絞成一團,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并肩坐在車上,一路無言。
夜晚路上沒幾輛車,行人更少,兩旁的街景迅速後撤,唐逸楓稍稍側目看了眼儀表盤,沒過一分鐘,她又看了一眼,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開慢一點。”
這段限速60的路上,舒望的車速已經開到80。
舒望聽到她的聲音,手指捏緊了方向盤,用力到指尖發白,拇指指甲在皮面上印下一處深痕,長久的靜默被撕開一個口子,露出内裡的無措與混亂。
她深吸氣,盡力保證自己的情緒不要失衡,不能在此時向唐逸楓發火。
舒望緊緊盯着眼前柏油路面,耳旁又傳來唐逸楓稍顯急切的聲音,“前面紅燈。”
猛地一腳刹車,車頭在斑馬線前方堪堪停下,慣性帶得兩人皆是向前一頓。
唐逸楓放在腿上的兩隻手已經絞在一起,捏得關節處都在發疼,她能聽到舒望深呼出一口氣的聲音,心裡難受得厲害,又不知該怎麼辦,隻能把頭深深低下。
舒望餘光瞥到她這幅樣子,眼皮輕跳一下,心裡的無名火更甚,連心跳速度都在變快。她把車窗打開一道縫隙,勉力讓深秋清冷幹燥的空氣給自己降溫,也讓風聲擠走兩人之間無形的沉默。
-
從停車場回家的路上,舒望快步向前走,唐逸楓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舒望開門換鞋的動作一氣呵成,沒看過身後人一眼,徑直向卧室走去。
唐逸楓又開始慌起來,手按在鞋櫃的尖角上,讓這點疼給她帶來确認感,她去叫她的名字。
“舒望……”
面前人停下了腳步。
聲音出口有些滞澀,不易察覺的顫抖積壓在喉嚨深處,唐逸楓看着她的背影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舒望沒有回身,許久後,也隻是留給唐逸楓一個側臉,“你喜歡她?”
她的眼睫垂向地面,神色深埋在陰影裡,聲音清淺得仿佛一碰就會消散。
對方的問題讓唐逸楓詫異又驚訝,出口的話極快,卻又磕磕絆絆,“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喜歡别人,我……我……”
唐逸楓的聲音在舒望耳朵裡聽來還挺委屈,舒望剛剛被冷風降下去的火又在向上竄,她都做了什麼?她又是在委屈什麼?她憑什麼覺得委屈?
她有一連串想質問的話,最終還是化于無形。
舒望轉身面對她,“那你為什麼要道歉?”
唐逸楓張張嘴,說不出來一個字。
她能确認自己沒有身體上的出軌行為,更沒有精神上的,可她無法解釋她這一整晚都在說笑什麼、玩鬧什麼、又為什麼會覺得放松,無法解釋自己在看清對方雙眼之前的時間裡,會有一瞬間的走神,使得别人差點踏過安全距離。
現在确實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如果那時自己沒有來得及躲開呢?
是該歸因人性複雜還是她自己的人品素質本就不堪探究?
她該如何跟舒望說,也許那些徘徊在年少記憶裡的流言蜚語就是真的,她媽媽就是出軌了,而她也許就是遺傳了父母的基因,也就是個不怎麼樣的人。
是誰說的那句,人長大了就是會活成自己曾經最讨厭的樣子,舒望當初認識的她,或許本就是自己纏上層層甜美包裝紙的僞裝品,現在包裝外衣被撕下,内裡的真實模樣,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
唐逸楓說不出這些話,一個字都說不出。
-
面前人的長久沉默,換來的是舒望的再也無法忍受。
她為什麼不說話?她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她如果此時道歉向她解釋,舒望知道自己一定會心軟,可她怎麼連句敷衍的話都不想跟自己說。
舒望快步走過去,把唐逸楓壓在玄關側牆上,手指捏在她臉頰兩側,迫使對方與她對視。
“你連一句解釋都不想跟我說麼?”
唐逸楓看着舒望那雙眼睛,此時眼角微微發紅,捏在她臉上的手指都在微微發顫,心裡的酸脹快要把她吞沒。
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隻有你。”
舒望忽然笑了,很短促的一聲,眉頭皺了,嘴角卻勾起。
她深深看了唐逸楓一眼,開始吻她。
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舌尖直接闖入,去挑動唐逸楓的。
唐逸楓被悲傷攪擾的并無其他興緻,心口隐隐傳來的都是悶疼感,甚至在舒望吻過來時,她都覺得那疼痛更深一分。
察覺出她的溜号,舒望胸腔中的火光又向上竄高兩分,她扯着唐逸楓的衣領将人一路推至卧室床上。
直到她解開了唐逸楓身上所有的衣服,對方都沒有任何言語和動作上的反抗,隻是看着她,隻是那樣看着她。
她這雙初雪般晶亮的眼眸,是否也曾笑意盈盈地看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