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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識薇叫了另一個男生朋友來送劉正清回家,那人來得更快,她交代完地址就把劉正清送走,在門口陪唐逸楓等舒望。
這人老實靠在門柱上,兩手揣在羽絨服兜裡,腦袋微微後仰着望天,清醒又不清醒的模樣。
她站了一會兒,突然走到路邊行道樹旁,一手撐着樹幹,腦袋低下去。
陸識薇怕她是要吐,紙巾都在手上就位了,就看唐逸楓盯着那半掉不掉的老樹皮,看了半晌也沒吐,嘴裡出念叨一句,“問松……”
“我醉何如?……”
問誰??
陸識薇滿腦袋問号,擡頭看一眼,這應該不是松樹,是國槐。
唐逸楓自己靜了一會兒,轉身背靠樹幹,半眯着眼,嘴裡低聲念叨起來。
“欲買桂花同載酒……”
陸識薇看得挑眉,壞了,開始念詩了,看樣子這是真喝多了。
在扶她起來和給她遞水這兩件事中,陸識薇選擇了掏出手機錄像留念。
陸識薇還拎着嘴角看鏡頭裡的唐逸楓,站得左歪一下右扭一下,但就是不倒,嘴裡全是拼不到一起去的上半句和下半句,語文老師聽了都得罵她背誦不合格。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人,念叨一陣兒後突然又笑起來,笑得胸腔都在抖動,嘴角明明是大大向上彎起來的,可就是讓看得人覺得難過。
陸識薇愣了一下,收起手機,想上前,又不知該怎麼辦。
對方這樣的笑,她從前隻見過一次,那還是在上大學時候。
正猶豫間,舒望到了,車就停在飯店門口,她一下來就看見唐逸楓兩手撐着膝蓋彎腰半蹲,趕忙走過去扶她。
唐逸楓擡頭看見舒望,臉上立刻浮出另一種的笑臉,小白牙都露出,突然起身時沒站穩,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舒望身上。
“舒望,望舒,你從天上下來啦……”
見她耳朵尖和臉頰都是紅的,不知是凍的還是醉的,舒望伸手給她捂了一下耳朵,又揉揉她的臉。
鼻子裡都能聞見隐約的酒氣,舒望也從沒見她喝多過,此時有些擔心還有些新奇。
“怎麼喝了這麼多?”
唐逸楓也不知聽沒聽懂,沒作回答,還是一個勁兒地靠在她身上,兩隻手都抱上去。
陸識薇看得牙酸,剛才是誰不讓自己叫她來的,現在見着人了又開始黏黏糊糊。
她跟舒望說道,“明天本來她要跟我去山裡跟組的,看她這樣子是夠嗆了,學姐你讓她就甭去了,在家躺着吧。”
舒望應過,先把唐逸楓帶到副駕坐好,給她系上安全帶,又回頭問陸識薇,“你住哪裡?我先給你送回去吧。”
陸識薇跟舒望認識這麼多年,也算熟悉,可再熟的人她都不喜歡麻煩别人,她跟舒望晃晃手機,“不用,我已經叫了車了,馬上就到。”
舒望也不勉強,“那你到家告訴我一聲。”
“好嘞,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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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舒望怕唐逸楓會不舒服,車開得很穩,她時不時轉頭看一眼,見唐逸楓老老實實坐在那,眼睛閉着像是睡着了,她又安下心來。
停好車後也沒用舒望費心,唐逸楓自己就睜了眼,拉着舒望的手,慢半步地跟在對方身後。
一路外在形态維持得很好的人,在進了大門的那一刻,聞到屋子裡熟悉的味道,突然就松了勁兒。
她坐在換鞋凳上,想把鞋踢下來,偏偏今天鞋帶系得緊,試了兩三次都沒成功,一身牛勁兒都用來跟自己較勁。
舒望換好鞋後就看她自己在那悶頭跟腳下兩隻鞋作鬥争,眉頭都擰起,臉上氣鼓鼓的。
看着還挺好玩,怪可愛的,舒望眼裡染上溫柔笑意,蹲下替她把鞋帶解開,脫下惹她心煩意亂的那雙鞋。
唐逸楓看舒望蹲在自己面前,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有一瞬的呆滞,随後就癟起嘴,又覺得眼睛酸酸的。
看不得她低自己一頭的樣子。
唐逸楓手撐在鞋凳上借力,也想蹲下,隻是用的力道有些失了偏差,忽略了酒精對她行動力的影響,這一下她直接一對膝蓋着地,直接給舒望跪了,沒等過年就行了個大禮。
膝蓋落在瓷磚地上那一聲給舒望吓了一跳,她連忙想去看看她磕沒磕壞,卻被唐逸楓一下抱住。
那人把整張臉埋在她脖子上蹭來蹭去,也一點沒控制住撲下來的力道,舒望隻好一手向後撐在地上,一手搭在她背後,有些好笑地說,“幹嘛呀,小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