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晨五點唐逸楓就醒了。
一場大酒讓她右側太陽穴開始隐隐作痛,連帶着眼眶都不舒服,身體裡的酒精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沒有分解掉,很疲憊,但又沒有睡意。
舒望在她身邊睡得很沉,大概一個小時前還是兩個小時前,她換過床單、拿熱毛巾給舒望清理過後,對方就迷迷糊糊睡過去,現在自己起來也沒有吵醒她。
唐逸楓兌了一杯溫的蜂蜜水,裝在保溫杯裡,放到舒望床邊櫃上,随後就關上了卧室門。
客廳餐桌上擺了幾個紅蘋果,新的聖誕裝飾樹還在快遞途中,過幾天又是一年平安夜。
相識的第一個平安夜,她們互送蘋果,在一起第一年唐逸楓又買了蘋果,舒望終于忍不住說,其實她覺得蘋果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水果。她笑着認同,說她也這麼覺得,可下一年她還是買了。
因為蘋果圓圓的,看着就很圓滿。
唐逸楓走到客廳窗邊看向外面,冬天的黑夜總是很漫長,五點多外面還是黑漆漆一片,這個城市大部分的人還在沉睡中。
天空飄下小雪,落到外側窗框邊上,她看着那片雪花在此逗留,又看着另外幾片接連造訪,一動不動看了許久。
洗完澡、煮好粥放到電飯鍋裡溫着,唐逸楓給舒望留了消息,穿好外套出了門。
-
“你怎麼來了?”
陸識薇看着早上七點半就到自己工作室報道的人,疑惑地問出聲。
“你昨兒喝那麼多,不是說讓你不用來了麼?”
“還行,喝得不是很多。”
陸識薇晃晃手機,作勢要打開相冊給她看,“我要不要給你看看你昨天是什麼樣子?”
“大可不必。”
唐逸楓此時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唇上沒什麼血色,眼下倒是兩片青黑,陸識薇想趕人回家睡覺,可唐逸楓依舊堅持,拿她沒辦法,隻好帶上一起。
八點人到齊,唐逸楓跟着大家出發,三輛車一起驅車前往郊區取景拍攝。
坐上車時,外面還在下雪,車窗外的世界披上一層潔白。向着城市邊緣進發,沖出早高峰的車流,一路上了高速,唐逸楓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有種惴惴不安的情緒一直敲打在心裡,甚至讓她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偏頭疼還在發作,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夜的酒還沒有消化幹淨,心跳都有些不規律。
她給舒望發去消息,‘醒了麼?’
沒過兩分鐘就收到了回複,‘剛醒’
文字傳達不了一點語氣和神态,她此時看不到舒望,内心有些焦灼,很不踏實的感覺,又覺得是不是今天就不該丢下她出門。
唐逸楓撥通電話過去,等候對方接起的時候,手指都攥緊了手機。
“喂?怎麼了?”
唐逸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又重複了一遍微信上的問題,“你醒了麼?”
“嗯。”舒望的聲音還帶着懶散的困意,語調有些拖長。
“我今天跟薇薇去山裡跟組,所以沒等你醒就出門了。”
“我知道,前兩天你跟我說了。”
“這是我跟的最後一個活兒了,之後就不來了。”
“我也沒不讓你去。”舒望小聲嘀咕,少帶些埋怨的語氣。
唐逸楓呼吸兩次,空出另一隻手揉自己的太陽穴,“你一會兒去上班麼?”
算算時間,這個時間舒望要是還在家的話,等到公司必然是要遲到。
“去啊,跟同事說了晚點到。”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行就請一天假吧。”
舒望聞言笑了一聲,從鼻子裡哼出來的,沒好氣兒的那種。
腰酸腿疼全身都沒勁兒,她還好意思問?
唐逸楓聽這聲就知道舒望不高興,有些愧疚地動了下喉嚨,再次吐出一句,“對不起啊……”
舒望把電話調成外放,一邊跟唐逸楓說話,一邊收拾起自己,“年底了公司比較忙,走不開,應該是請不下來假。”
就算能請假,回去攢了一堆工作還是得她自己做,不如抓緊時間做完再好好休息。
“電飯鍋裡給你溫了粥,你一會兒可以喝一點。”
“我看到了,你不是都發消息告訴我了麼?怎麼還特意打電話說一遍。”
“我就是……有點想聽聽你的聲音。”
唐逸楓這句話跟昨晚的一些記憶重疊起來,舒望在電話那頭微妙地停頓一下,一時不知道她是哪種意思。
可對方說話時語氣很正常,又不像刻意調侃。
“還沒聽夠?”
唐逸楓終于露出今早第一個笑容,淺淺地窩在嘴角,“聽不夠。”
“我晚上就回去了,外面下雪了多穿點,晚上見。”
“晚上見。”
-
跟舒望打完電話後,唐逸楓那種莫名心悸的感覺好了一些,心裡舒緩很多。
今早她天沒亮就出門,多少是有些不知怎麼面對舒望的意思,可跟對方說完話,聽到舒望溫和如四月春風的聲音,她突然又後悔躲出門。
想現在立刻就見到她,可已經開上了高速,車上還有陸識薇,别人正經要去工作,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返程。
況且舒望白天也在公司,現在回去了也見不到面。
唐逸楓隻好自己找事兒轉移開注意力,上網浏覽一會兒招聘信息,再構思一會兒前兩天接的兼職散活兒,甚至看了看公考相關信息,努力把自己泡在正事裡。
山區院落低矮,與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很不相同,擡眼就是青山穿白衣,冬季凜冽的風夾雜清新雪意鑽入鼻腔,給她帶來些許鎮痛效果。
從上午到下午,雪一直沒停過,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大片大片的雪花飄然降下,道路上、屋檐上都積了厚厚一層。
工作室的人一邊整理設備一邊感慨道,“這雪下得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