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張慧霞的民宿。
其實在走的過程裡,顧亦安就一直計算着行走的時間。很顯然,随着在小鎮裡待下的時間越來越多,就連路途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今天張慧霞的民宿不像是以往那樣大門緊閉,而是偏偏虛掩着露出了一條短而狹窄的縫隙。
顧亦安将手靠在了門邊,感受到微涼的冰涼透入到身體中時,她歎了口氣,下意識推門而入。
好巧不巧,門打開的瞬間,她們對視上了張慧霞渾濁而明亮的眼眸。
渾濁是因為她的眼眶,而明亮則是她的眼眸。渾圓的、漆黑的,隔着老遠的距離,顧亦安就能看到她的雙眼裡映入了自己的身影。
沒有人開口說話,張慧霞自己則是打開了沉默。
“今晚就是魇歡節了。廣場上會舉辦盛大的舞會,還有好多好多美味的小吃攤,大家最好都可以去慶祝慶祝。”
“這就是神的節日。神開心,我們就開心。奶奶今晚沒有來得及準備晚飯,你們都可以去廣場上吃。”
眼神明亮的說完這些話後,張慧霞卻又突然歎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頰迅速黯淡了下來。
她沒有再說話,而是兀自走到了門口,正準備伸手拉開那扇沉重的大門。
即便是顧亦安與林南喬小聲讨論,但張慧霞已經沒有其他的動作了。她隻是伸長了自己的脖子,透過被門遮掩住的景色,想要去看一番門外的精彩。
“如果按照她這麼說的話,那魇歡節的一切會不會與付蘇雨有關,還有廣場上的那尊雕像…”顧亦安小聲嘀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設定的需要還是張慧霞的本性使然。六點一到,她就已經伸手拉開了房門,在顧亦安與林南喬的注視下,邁動快速的步伐朝着廣場的方向走去。
家裡又隻剩下了一片空蕩蕩的。兩人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聽着流入耳畔的挂鐘敲打聲,冷不丁朝着張慧霞的房門看去。
房間内一切如常,林南喬松了一口氣,輕輕問道:“那我們要不要趁現在,立即去地下室看看?”
沒有說太多的話語,将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顧亦安嗅到了來自地下室的發黴爛腐的氣息。
地下室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那尊古怪的雕像改變了,徹底變為了付蘇雨的樣子。從雕刻精細的邊緣完全能看出如此短的時間變成這樣,肯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偏偏變為付蘇雨形象的雕像非常的唯美,唯美而又壯麗。她的周身簇擁着或是盛開或是枯萎的花朵,顧亦安站的很近,但還是嗅不到來自花朵的芬芳。
顧亦安擡起了頭,仔細盯着這尊雕像。身側林南喬又在一張一合的說話了,她再也聽不清晰到底在說些什麼。
林南喬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空洞,漆黑占據了她的大部分眼眶。從分開的縫隙裡,再次流淌下了細小的血淚。
顧亦安沒有再看這些。靠着雕像越近,她越能感受到來自精神上的震顫。她感覺自己的所有身體都在顫動,腳下的泥地變為了沼澤,她的腳在不斷地深陷進去。
黏在雕像上的花朵被風吹拂,撲簌簌的全部調轉了自己的角度,面向了顧亦安。
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看到從雕像的身體裡分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她感覺自己的視線被眼前的一切給定住了。
雕像裡散發出光芒,眼神被徹底拉長的瞬間,顧亦安看到了付蘇雨從雕像的内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