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衆和特殊人類一起創造了維爾斯特。”
“您也是特殊人類,首席。”尤利塞斯語氣越來越嚴肅,“你和你的兄長真的是一模一樣。”
“謬贊。”特奧多爾暴起,長刀反手砍向身後,血順着刀身流向地面。
不遠處,另一個預謀襲擊的人還沒來得及拔刀,就在在距他幾步遠的地方倒下。
阿德勒不知什麼時候趕到,在高處向他喊道:“還有一批人在向這邊聚集!快走!”
特奧多爾常年隻接受獵殺怪物的委托,對于同伴之間的厮鬥下手有所顧忌,攻擊目的主要是為了破壞對方的行動能力,并不會完全緻人于死地。
尤利塞斯似乎知道這一點。十餘位手持冷兵器的反抗軍,直接繞過了阿德勒向他奔來。身後被他砍傷了肩膀的人也站了起來,将他團團圍住。
但是阿德勒不會。
幾乎是麻利地動手,完全不顧及手段殘忍與否,直取喉管,血花四濺。似乎面前的人類完全不是他的同類,而是可以随意宰殺的牲畜。
他很快意識到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特奧多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阿德勒為他撕開了一道突破口,矯健的猛虎幾乎是瞬間沖出重圍,直奔尤利塞斯所在的地方。
手槍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線。特奧多爾用空出來的左手穩穩接住,然後用力将長刀插入地闆松動的縫隙,借力猛地撞向尤利塞斯。
男人的反應速度很快,轉瞬之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剛剛的談判中,特奧多爾已經确認他确實是赤手空拳,沒有帶任何武器。
快速調整好姿态,抛下長刀,右手和小腿同時借牆壁發力。這次尤利塞斯躲閃不及,他的子彈貫穿了男人的小臂,但腹部卻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腥甜的氣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來不及等他思考,另一拳又向他臉上揮來。
尤利塞斯的力量強于他,挨下這兩拳的代價就是他的眼前開始發昏。與此同時,他迅速拔出匕首狠狠地捅向對方的肩膀。
下一秒尤利塞斯抓住了他的衣領,他手中的匕首也逼近了尤利塞斯的脖頸,堪堪停在表面沒有刺進去。
阿德勒在他身後捉住了他的手腕,才止住了他的進攻。
尤利塞斯像是早有預料一般。他沒有繼續進攻,隻是拉開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用威嚴的長輩審視着孩童一般目光,近乎憐憫地注視着特奧多爾。
反抗軍在首領的示意下逐漸退去。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他、阿德勒和特奧多爾三人。準确的說還有藏在角落裡的少女。
特奧多爾大概是因為吃痛,其他的感官便幾乎處在完全失靈的狀态,大腦叫嚣着将痛覺傳遞到每一個神經元上。
他的基因天生有缺陷,在半天的奔波和混戰下,狂飙的腎上腺素洩氣後,他得靠着阿德勒的攙扶才能堪堪站穩腳跟。
阿德勒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的呼吸很亂,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臉上也挂了彩,襯得他臉上那道延伸到脖子上的傷疤格外的猙獰恐怖。
特奧多爾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了。
好在尤利塞斯已經沒有了繼續進攻的打算。他撕下衣角簡單地将自己小臂上的傷口包紮好,随即盤腿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自顧自地鼓起掌來。
“很有趣。困在象牙塔裡的首席,特奧多爾·裡希特。你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尤利塞斯嘲弄道,“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我很期待你看到那位執政官閣下想要你看到的這一切之後,你到底會站在哪一邊。”他繼續自顧自地說着,“你是和他一樣的暴君呢?還是竊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不,或許你都不是——所以,我很期待。”
“——至于你,佐伊·阿德勒。你是一把好劍,隻可惜,沒有遇到一個好主人……”
尤利塞斯的聲音戛然而止。恍惚間特奧多爾看到那時的少女,不知何時撿起了他抛棄的長刀,抵在了尤利塞斯的脖頸上。
無用的威脅,男人隻需輕輕動手便可以撥開刀鋒。但是尤利塞斯沒有,他輕柔地問道:“萊爾希,你想要什麼?”
沒有回應,被稱作萊爾希的少女隻是抿唇。
尤利塞斯指向特奧多爾,少女輕輕點頭;他又指向阿德勒,少女明顯是有些着急,刀鋒離他的脖頸又近了一些。
“我答應你。”
特奧多爾終于無法支撐下去,身體到達極限,意識開始慢慢模糊。他感覺到支持他的力猛然消失,阿德勒如同離弦的箭一樣猛地發起了對尤利塞斯的進攻。雜亂的,毫無章法,像是洩憤一樣的攻擊。
意識徹底消失前他又聽到了那首歌。
萊爾希的歌聲缥缈空靈,如流水一般,溫柔,包容着一切。他不自覺地握住了那雙伸向他的手,然後他睜開眼看到了81号。
向導将他的哨兵擁入懷中。他被包裹在令人安心的屏障中,感官被屏蔽,渾身緊繃的肌肉慢慢放松下來,困意席卷全身。
最終周遭的一切開始遠去,阿德勒和81号都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特奧多爾在歌聲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