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渺小的事情中真的能獲得人生的意義嗎?芥川龍之介目前還沒有看到可能性。
他們之間的約定也許永遠也實現不了。
“找到你啦。”
“稍微放松一點吧,這裡不會有敵人的。”
南宮惠從他的背後鑽出來,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親昵地沖他笑着,她的笑容裡帶着溫暖而輕松的氣味。
“敵人正是因其神出鬼沒才被稱為敵人。”
“還有,你怎麼在這裡。”很久沒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了,或許也許有變聲期的緣故。
“猜到芥川君喜歡人少一點的地方,就找到你了。”她從肩上的帆布包裡拿出兩個用紙包好的餅,一手遞給他。
“不過這種小甜餅隻會在人多的地方才有,一起吃吧,買的人很多呢,老闆還送了這個。”
她又從包裡掏出兩個小巧精緻的香囊來,“有兩個呢,送一個給芥川君吧。”
芥川龍之介一手拿着裝餅的紙袋,一手又接過香囊,他仔細,其實也并不怎麼仔細,因為這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東西。
“惠,你近視了嗎?”
“欸?”她停下捋頭發的手,有點不滿地看向他,“我視力很好的,去年體檢的時候芥川君應該也看見了吧。”
于是芥川龍之介先後晃晃手裡的兩樣東西,“這個,紅葉文的香包。”
“紅葉文怎麼了?”
“背面是鹿,紅葉和鹿一起出現的時候,正好是鹿戀愛求偶的季節。”
惠還是像天真的鹿一樣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說,這個香包是用來祈求戀愛有成的。”
“還有這個,平安時期的習俗,新婚第三日——”
*
“停停停——”惠的臉變得通紅,幾乎要冒着熱氣,“别說了,我真的沒注意到,相信我,芥川君。”
“哦。”他不置可否,隻是把香包塞到口袋裡,然後開始把餅的包裝拆開,熱的,并且很甜,是豆餡的餅。
她的羞慚來得很快,并且持續着,芥川龍之介隻能看見她捂着臉連連後退,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啊!”
南宮惠驚呼着側倒在地上,她剛才踩到了一塊石頭。
“嘶——好痛啊。”
即使是芥川龍之介也頓感無語,好脆弱的人啊,隻是一塊小石頭都會受傷。
他蹲下來看了看,“應該沒有崴到,但去醫院保險一點,在下背你去,附近正好有醫院。”
芥川龍之介背過身抓住她纖細的腳踝,“手。”
惠才慢吞吞地把手臂環在他脖子上,“可是我有點想看櫻花诶。”
等她抓穩了之後,芥川龍之介站起來,“在下記得我們每年都來吧。”
“但是每一年的花都是每一年的,不一樣。”
他們經過櫻花林下,紛紛揚揚的粉色櫻花雨落在他們身上,像粉色的雪,他感覺到惠的手輕柔地拂過他的發頂,她很少那麼對他。
然後一隻捏着花瓣的手出現在他眼前。
“你看,芥川君,很漂亮吧,這朵花去年就不可能落在你的頭上,每一年每一天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
背後吹來一陣清冷的風,吹亂了惠的發絲,長發柔弱地往前依附在他們的皮膚上,她很快抽出一隻手整理了一下發絲,最開始貼在脖子上的發絲也被帶走了。
然而他感覺似乎還有一點聯接在他身上,他有點懷疑是惠的蜘蛛之絲偷偷地把他們黏在一起了,蜘蛛之絲在兩個孤立的點間穿梭編織,編成一團亂麻。
他停下來,下意識空出一隻手去摸自己的心髒,那裡還是個正常跳動的器官,沒有被什麼蜘蛛絲連着。
“芥川君,你的心髒不舒服嗎?”惠很緊張地開口,仿佛他是什麼脆弱的病人。
“其實我自己走也可以的,就是慢一點,我剛才隻是抽筋了,沒崴到腳。”
那種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芥川龍之介重新握住她的腳踝,“少說話,在下可不是那種沒用的男人。”
“好吧。”她無奈地把下巴輕輕放在他的頭上,随後又支起身子,“芥川君,我們不出去嗎?”
“是誰說要看櫻花的。”
*
芥川龍之介的記憶力很好,他記得當時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惠臉色蒼白,眼中帶着憂郁和恐懼。
芥川龍之介:“惠,你是因為擔心在下死掉才總是拉在下出去的嗎?”
“啊?”我不懂事情是怎麼從未來計劃一下子跳到這個上面去的,雖然我确實很怕他死掉,無論哪個人我都害怕,但是他說反了。
怕他死掉的時候不會拉他出去,這種限制他自由的時候才是怕他死掉,前者隻是希望他能快樂一點。”
“芥川君,我是——”
芥川君:“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在下是不會輕易去死的。”
“可是——”我感覺有點不對,猶豫着有點想解釋,然而這種東西解釋起來會不會太虛假了,畢竟每次出去玩的時候我或許就是最開心的一個。
“很晚了,回去睡吧。”他擡手輕輕拂過她的發頂,“下次那麼晚就不要出房間門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出房門是為了什麼,轉頭想回去看看銀睡了沒有,結果發現黑色長發的小女孩扒拉着門縫看我們。
這是怎麼回事?
“銀不要着涼啊。”
這種時候不可以受冷的。
我進去把她重新推回到被窩裡,把裡面的熱水袋掏出來重新插上電放在旁邊,“先别睡着,我拿碗紅糖水喝了再休息好嗎?”
“好。”她點點頭,“我們會去看煙花嗎?”
“會的。”我說。
我出去的時候,芥川君還站在門外。
我:“你不去睡覺嗎?”
芥川君:“嗯,早點休息。”
本來這時候我早就該休息了,這都是因為誰啊,我無奈地笑了,走到他身邊,輕輕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晚安,芥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