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就陪我去買點東西吧。”
“走吧。”
*
芥川龍之介痛苦地閉上眼睛,忍耐地走在一連串的店鋪邊上。
“這是怎麼了龍之介君?如果後悔了的話可以收回之前的話,我還是會給你蓋章的。”
我忍住自己大笑出聲的欲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他。
“不可以。”他說。
“那我們就繼續走下去吧,要挑一盆好的盆栽可真是不容易的呢。”我懶洋洋地雙手插兜,緩慢地在這條街上行走,橫濱這一整條街都是賣盆栽植物的。
而不管哪個芥川龍之介都很讨厭盆栽。
用芥川君的話說就是,“在下忍受不了這種沒有人悉心照料就會在家裡莫名死掉的東西。”
但是這樣說的芥川君好像沒有怎麼抱怨過家裡出現的植物屍體呢。
龍之介君好像察覺到我的壞心思了。
“惠,”他停下來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我本來想說當然不是故意的,但是看着他那雙清澈的黑眼睛就直接笑了出來,“……好吧,是故意的。”
“誰叫龍之介君強求我給你提要求呢。”
“你生氣了嗎?”
冬天裡,盆栽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在一堆光秃秃的枝桠間,芥川龍之介充滿疑惑又帶着怒意的表情生動異常,臉頰都因此帶上血色了。
不能再逗他了,我明白今天下午的行程該結束了。
“好了好了,龍之介君為我養一盆花吧,”我拉着他走進一家店裡,“這就是我的要求了。”
芥川龍之介:“現在?”
我:“雖然沒有什麼花,但是種球一年四季都是有的。”
*
我們進入的那家花店是由一位青年女性經營的,或許也稱不上青年,她身穿柔軟的淡紫色衫子,頸間是一串飽滿的珍珠項鍊,面容光潔平整,不過眼神裡透露出成熟的韻味,讓人難以确定她是二十歲還是四十歲。
“歡迎光臨,兩位有喜歡的花種嗎?”女人用柔和的嗓音問我們。
“還沒有呢。”我拉住芥川龍之介的手臂,半強迫地讓他和我一起挑選,這裡的花種和種球還挺多的。
我:“多少也發表一下意見吧,龍之介君。”
“這是什麼?”芥川龍之介随意指着幾顆小巧的種球,被包在灰色的紙張裡。
“水仙或者百合吧。”
實際上我也并不清楚,這種球根類植物我也隻能想到這兩樣了,我是盆栽苦手,雖然很喜歡花花草草的,讨厭盆栽的芥川君卻可以種得很好。
太不公平了。
花店的主人定凝了我們片刻,溫柔地說着,她的聲音像是大河劇裡貴婦人的嗓音,恭敬但是矜持,“這是水仙百合,此花的花形如水仙花,但是花瓣比水仙花寬長。五六月份正是它的花期。”
“她的花語是喜悅、期待相逢,适合送給久别重逢的戀人,或者為她花時間種上一株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啊啊,似乎這位女士是誤會了什麼,不過她并沒有直接說出來,似乎也沒有必要和她解釋太多,龍之介君會介意這個嗎?我偏頭看向他。
芥川龍之介眼神微微下瞥,并不言語。
“……我們看看其他的花種吧,”我順勢把目光移向另一邊,這邊的水仙百合種球似乎都發燙了,“有沒有早春就能開花的呢?”
“那就是風信子了。”
“那請為我們拿兩顆種球吧。”
鼻腔裡滿是草本植物的氣息,不過我莫名感覺有些發熱,迫不及待地想要脫離這個地方。
“好的。”
兩顆種球被包好遞過來,在出門之前,我問了一句,“風信子是什麼顔色的呢?”
“也許是紫色的,也許是黃色的。”
店主神秘地把手指放到唇邊,“這種事情要自己發現才有意思哦。”
推開門的那一刻,我不知為何回頭看了一下那位店主,她還在目送着我們離開,對上我的眼睛後,她無聲地用唇形說着什麼。